「姓名,住址,目的。主動交代,不禍及家人!」
紀仁坐在位子上,居高臨下地看着倒在地上的領頭人。
「今天落在你們手裏,是我不小心,要殺就殺啊,要剮就剮,但想要從我口中得到任何消息,都是痴心妄想!」領頭人雖然虛弱,但此刻卻盡力昂着頭,努力地和紀仁平視。
「所以你的家人就不重要了?你父母生你一場不容易,你老婆孩子活着更不容易。你就不替他們想想嗎?」紀仁道。
聽到父母妻兒,領頭人眼中浮現幾分猶豫之色,但仍道:「大丈夫,死則死矣,但留清名,何懼哉?」
「不好意思啊,你造反作亂,不會有清名,你的孩子會嫌棄伱。另外,你的來歷,我雖然現在不知道,但我想要知道也不難,你們三千人一起行動,這麼多人動作,怎麼可能不留下痕跡?只要往下查,總能查到的,而且你這麼堅定,你手下的人怕是沒有吧。」紀仁道。
「我這些兄弟們都是同我一起出生入死的存在,如何會屈服於你?」領頭人聞言,心中一慌,面上強作鎮定道。
「行吧,寧死不屈,那等上岸了,就把你送到牢獄裏,讓你感受生不如死吧。」紀仁隨意地說道,就要讓人押下去。
「大人,我招,我們是會稽朱家的人!」
就在這時候,一個人忽然大聲喊了起來。
領頭人聞言震驚,不敢置信地看向說話的人,雖然因為剛從水裏撈起來,整個人都濕漉漉的,但他還是一眼看出來,對方就是自己的心腹謀士。
他怎麼敢投敵?
當即破口大罵道:「狗賊,你安敢叛漢!」
那文士聞言一驚,旋即更加惱怒地罵道:「笑話。你晉也配自稱為漢?昔年大漢,一漢當五胡,讓敵人聞風喪膽,便是三國之時,魏蜀吳也能分別擊之,唯有你晉,為胡人所破,衣冠南渡,如今也配稱漢?日前,只是未曾明主,如今既見大人,安能再和你這賊寇同流合污?」
晉?
領頭人微愣,隱隱間意識到了什麼,當即又破口大罵道:「你這不忠不孝的狗賊懂什麼?我晉一統山河,結束三國亂世,何等功勞?豈是這黃巾賊寇可比?你出賣大晉,必死無全屍,遺臭萬年。」
「拖下去!」
紀仁聽着兩個人的對話,眼中浮現幾分戲謔,面上卻冷厲道。
船上士兵,當即將強行將領頭人拖下去,領頭人還兀自不平地喊着,直到被打了兩拳,才老實下來。
而看到領頭人下去之後,那文士才鬆了口氣,又聽紀仁道:「好,識時務者為俊傑,我就喜歡這樣的俊傑。說吧,你喚何名,那人又喚何名?」
「回大人,小的姓裴名世鈞。剛才那賊是會稽朱家二爺,朱允狂。」裴世鈞當即誠惶誠恐道。
「朱家和司馬家又有什麼關係?」紀仁目光直視裴世鈞道。
「回大人,實不相瞞,一直以來,朱家都是司馬家暗中扶持,協助會稽王氏掌控會稽的勢力。」裴世鈞回道。
「哦?那照你這般說,如今整個會稽,都是司馬家的人了?」紀仁道。
「確實如此,如今會稽大權實際被司馬家所掌控,而這樣的地方,還有不少,其中甚至包括江夏。」裴世鈞道。
「那你們今日為何在此刺殺於我?」紀仁問道。
「經歷先前吳王之事,庾家滿門被抓,司馬家的人已經發現朝廷要對他們下手,後來雖然吳王返京,不了了之。但司馬家的人知道朝廷一定還會來查。此番雖是吏部考察,但想來還是來查他們的。所以,在大人離開京城之後,大人的一舉一動,便有人盯着。而在處理完事情之前,也不能讓大人入揚州。」裴世鈞道。
「倘若我等出事,朝廷必定震怒,憑你們的力量,你們承擔得起嗎?」紀仁問道。
「朝廷固然震怒,但大人是在荊州遇襲,到時朝廷震怒,查的是荊州,司馬家在荊州的力量本就薄弱,反而可以藉助這個機會在荊州發展勢力。而揚州遙遠,朝廷追究的力度定然是沒有荊州大的。畢竟大人雖然是奉旨來揚州,但都還沒有入揚州,就暗中派人擊殺,沒有這樣的道理。反而是大人在荊州,和沈聰接觸的時候,發現了什麼,想要匆匆下江南,尋求成國公庇護的時候,被沈聰發現,情急之下滅口,更合理。」裴世鈞道。
沈聰,陰月縣令。
「哦?照你這般說,是沈聰的確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了?」紀仁道。
「回大人,沈聰此人,虛偽狡詐,沽名釣譽,昔年曾私自盜取官糧售賣,中飽私囊,後又以糧倉失火為由,將平素不和的同僚下獄迫害致死,手段殘酷。而他私自售賣的官糧,我們也都買過,並且留下證據,若是後面有人來查,便會發現他和我們司馬家有所勾結。」裴世鈞道。
「盜取官糧,火龍燒倉?」紀仁聞言,露出厭惡的神情道,「這些,你可有證據?」
「有。」裴世鈞道。
「那既然你們知曉沈聰的把柄,為什麼不藉此將沈聰收服呢?」紀仁問道。
「因為沈聰不怕,江南做這些事情的官不在少數,若非是欽差到來,單單一紙訴狀,正常狀告,想要告倒沈聰並不可能,而且沈聰身後並非無人,陳郡謝氏,勢力強大,我們不想和他們為敵。」裴世鈞答道。
「所以,此番若是讓你們成功,朝廷震怒下來,沈聰估計只是個切入點,你們也不會放過謝家吧。」紀仁道。
「不錯,謝家勢力強大,關係盤根錯節,朝廷早就想動,如今有了理由,必然會出手,而謝家本就不俗,加上實際掌控拜月宮的副宮主謝文音,自然也不會束手就擒,到時激烈衝突之下,荊州必定生亂,我軍再起,在揚州起義,便能割據江東,恢復東晉的一二分氣象。」裴世鈞道。
「控揚州,亂荊州?那益州呢?」紀仁看着裴世鈞道。
沒有完全統南方,只有荊州揚州,只能說低配東吳。
「諸葛家威名太盛,益州生亂的可能性太小。」裴世鈞回道。
「也對。」紀仁點頭,諸葛家,準確來說是諸葛武侯在益州的名聲是真的大,無論是漢人還是南蠻盡皆尊崇武侯,諸葛清嵐不倒,益州便不會生亂。
「你將你所知有關司馬家的一切都如實記載下來,待剿滅司馬家後,再論功行賞。」紀仁看着裴世鈞道。
「是,大人。」裴世鈞面上露出激動之色。
紀仁揮了揮手,讓他下去,然後道:「周寬,你怎麼看?」
「有那麼幾分急智,要比朱允狂聰明,這時候還要偽裝自己。」周寬道。
「所以,運氣不錯嘛,既然有人願意幫我們對付司馬家,那配合他吧,說到底,現在清算司馬家更為要緊,這群人想當黃雀,也得要有黃雀的能力啊。」紀仁道。
周寬亦是點頭,遂一夜平靜。
待第二日,船隻抵達江夏碼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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