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穹之上,一輪烈日高懸。
文家家主與文嚴皆被粗暴地壓在行刑台上,姿態狼狽,渾身是傷,尤其是文嚴,渾身上下,幾無好肉。
天王強者,生命力旺盛得可怕,常人幾乎殺不死。
但反過來,如果是用刑的話,也就毫無顧忌,絲毫不用擔心,用刑太重導致犯人還沒有開口,就熬不住死了。
也因此,雖然兩個人一起受刑,但眼下文家家主還能撐得住,而文嚴幾乎無法站立。
只是即便如此,文嚴眼神依舊堅毅得可怕,好似一匹孤傲的野狼。
「文家主,這是最後的時候了,真的不考慮考慮投降嗎?你若是肯投降的話,我可以做主饒你一命的。」紀仁坐在高台上,看着文家家主道。
他沒有問文嚴,因為沒有必要。
文嚴但凡恢復過來,第一個要殺的就是他。
當然也因此,他是絕對不會放了文嚴。
今日無論如何,文嚴必死。
「紀仁,要殺便殺,休得多言。我若是在這時低頭,豈不是辜負了這麼多的忠臣良將?」文家家主道。
「不辜負忠臣良將?不錯,挺硬氣的,說起來,要比你祖宗有情義。」紀仁道。
沒估計錯的話,文家家主應當就是獻帝子孫,凝聚獻帝法相。
而漢獻帝,雖然一生都是個傀儡,但能力其實不算低,在曹操眼皮子底下,還幾次籌謀,想要翻盤,也頗具老劉家的傳統,冷血薄情。
「吾之先祖,豈是爾等亂臣屠夫可置喙?」文家家主挺起胸痛,竟然有幾分不屈之色道,「今朝,我與文嚴若真走在前,那麼你也不會遠。」
「好,若真有那一天,那我在陽間殺你們一回,再去陰間殺你們第二回。不對,把人打得魂飛魄散,似乎天理難容,還是在陰間奴役你們吧。說起來,你們在陽間活得失敗了,不想着趕緊轉世,重開一把,還糾結着前世,要在陰間復仇,也真是腦子沒有。」紀仁道。
「他們如果有腦子的話?現在跪着的不就是我們了?」張景壽在一旁補刀道。
「也對。」紀仁配合地點了點頭,難得張景壽能說出這麼有建設性的話啊。
文家家主和文嚴俱是一言不發,只是面容沉默。
眼見着午時將至,紀仁便要下令,讓劊子手行刑,忽然之間,一股恐怖的威壓涌動,從遠處襲來。
紀仁眉頭皺起,緊接着蒼穹之上,便有數道流光飛過,夾雜着恐怖的力量落下,滔天威壓席捲南昌城。
紀仁最先看穿流光的本質,面色頓時難看至極。
陸賢昭反應最快,一把抓來,流光穩穩停在半空之中,赫然是一枚縣令官印和三顆碩大的人頭。
「是伯陽縣令、伯陽縣丞、伯陽縣尉!」
看到三顆人頭,行刑場上,不少認識他們的官員心中大駭。
伯陽縣,豫章郡下的小縣,距離南昌最近。
而如今當地長官盡數在此,那麼毋庸置疑,伯陽縣已經被攻破了。
「紀仁小兒,伯陽縣百姓,如今都在我手中,伱若不想他們盡數死在這裏,就速速交出家主和文嚴,否則今日我血洗豫章!」
就在這時,西方天空之上,忽然有一尊威嚴神像的法相凝聚,身高八千丈,凝聚無數靈氣,霞光涌動,如同天地戰神,猶如實質般的威壓席捲。
話音落下,雷霆滾滾。
文家家主和文嚴頓時喜形於色,雙眼之中迸射出希望的光芒。
「大人,城外有大軍包圍,粗粗一估,有三萬人,而且還押着一群平民百姓。」
話音落下,不多時,又有守城的將軍大步跑來,滿臉驚慌。
「拿一縣百姓的生死和我做交易。這是跟我比下限,好,帶人去城門。」紀仁聞言面色沉下,直接讓人帶上文家家主和聞言到了城門口,遠遠望着大軍,塵土飛揚,而在大軍之前,則是許多孤苦無依的百姓,衣衫單薄,粗布麻衣,面色惶恐,惴惴不安,渾身上下散發着恐懼的神情。
紀仁掃了幾眼,眼中殺氣更盛,旋即目光如刀地望向大軍統帥的皇甫雄堅,年紀老邁,滿頭白髮,但騎着一頭九品妖獸奔雷豹,身披鎧甲,腰懸寶劍,一股百戰煞氣撲面而來,好似一尊戰無不勝的戰神一般,肅殺霸道的氣息籠罩穹蒼,南昌城的城牆都好似承受不住這股恐怖的力量。
跟着紀仁一起上城牆的豫章太守看到三萬大軍和被挾持的百姓,頓時面色慘白,雙腿發軟,幾乎倒下。
這是足足三萬大軍。
叛軍在他的眼皮底下,養出了三萬大軍,這一戰打起來,無論勝負,他這個豫章太守都算是做到頭了
還有這數千百姓。
一縣的百姓,盡數被殺,也是瞞不住的消息。
換而言之,今日這一戰開始,無論勝負,他的官都沒了。
「紀仁,你還不速速放人?」皇甫雄堅看着城牆上,文家家主和文嚴的傷勢,心中更怒,聲色俱厲道。
紀仁聞言,卻呵呵冷笑道:「久聞皇甫雄堅,精通戰陣,機敏果斷,便是師兄也曾感嘆,卿本佳人,奈何做賊。今日一見,才終於明白,賊就是賊!下九流的東西,也配稱得上一句軍神,給李晚成聽到了,非要笑我大齊無人不可!」
李晚成,大唐軍神,亦是六國公認的軍神。
凝聚大唐衛國公李靖法相,一身百戰,先後踏平三十多個秘境,斬殺天王妖獸超過雙掌之數,為大唐拓地近百萬里。
最為傳奇的是,入超凡後,統率千軍,親自率軍,沖入妖境,生生殺死一頭超凡妖獸,名動大齊。
聽到紀仁的嘲諷,皇甫雄堅面色微微一變,此事,他也覺得羞恥,但若不如此,實在救不出來文家家主和文嚴,只能如此。
而且這是齊人,非他大漢子民,故而皇甫雄堅冷聲道:「紀仁,你休得多言,若非是你,也不會到了今日這一步,你若放人,我便將百姓歸還於你,否則你要記住今日伯陽縣這數千人因你而死!到時,你如何向那自詡愛民如子的齊帝交代,又如何對得起諸葛家的聲譽?」
「因我而死?向陛下和師兄交代?」紀仁聞言,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個譏諷的弧度,「君子可欺之以方,果然如此。古人誠不欺我也。的確,諸葛家的聲譽值錢,我大齊的百姓,不能死在叛軍手中。」
聽到紀仁的話,皇甫雄堅稍稍鬆了口氣。
文家家主和文嚴更是喜形於色。
而下一刻,紀仁毫無徵兆地揮動手中之刀,一刀將文嚴梟首。
文嚴臨死前,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他還在期待着復仇,期待着解脫之後,反攻紀仁,然而就這麼死了!
他甚至都還沒來得及揚名。
帶着不解,文嚴頭顱直直墜地,摔了個粉碎,好似爛西瓜一般。
「嚴兒!」看到這一幕,皇甫雄堅厲聲痛呼,他雖有子嗣,但文嚴最得他真傳,雖是義子,卻與親子無異。
「紀仁!」皇甫雄堅抬起頭來,看着紀仁怒目而視,幾欲噬人,又一揮手,準備讓人動手。
「怎麼?你想要這一顆人頭也掉下去?」紀仁將三尖兩刃刀架在文家家主的脖子上,目光冰冷地看着皇甫雄堅。
皇甫雄堅滿腔的怒火頓時發泄不出來,心中萬般懊悔,早知如此,當日說什麼也不會讓文家家主出去。
「你真不要豫章全郡百姓的性命了?」皇甫雄堅厲聲吼道。
「我要,所以他現在還能活,現在將所有百姓放進城中,我就將你家主子送回去給你。」紀仁道。
「你先放了家主,我再放人。」皇甫雄堅道。
「不可能。若是今日之前,你說這話,我還信你幾分,但一個拿無辜百姓生命威脅的賊,不配談信用。」紀仁道。
「那我憑什麼相信你?」皇甫雄堅厲聲質問道。
「因為我是官,你是賊,因為你窮途末路,冢中枯骨,今日便是你的末路,而我還有無限未來,我的信譽比你的人頭都要值錢。」紀仁道。
皇甫雄堅面色幾經變化,最後咬牙道:「放人。」
紀仁揮了揮手,讓人開城門。
等人都走完了之後,皇甫雄堅才看着紀仁道:「該放人了吧。」
「滾。」紀仁也沒有食言,抓起文家家主的身體就直接往皇甫雄堅丟擲而去。
這群人還不值得他的信用破產。
皇甫雄堅連忙抓住,看到文家家主無恙,心中才鬆了口氣,旋即和紀仁異口同聲道:「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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