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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指成仙
順着滿地藤蔓和地底草根遁走的盧悅,非常想掏耳朵,那些蟲真以為他們是神了嗎?讓她出去,她就得出去?
別做夢了。
盧悅打定主意,當快樂的啞巴,就是一聲不出,把那些自以為是的混蛋們氣死,跳着腳也是見面不識。
現場早被無數符破壞得不成樣子了,她現在才不怕他們萬里萬萬里地追來。
&你給我出來。」
暴怒的聲音,帶着強大的壓力,連天接地的土刺冰柱,全都生生地被壓斷落下,那種好像要把這片地面,化成齏粉的樣子,其實很能嚇唬人。
盧悅很可惜,她身上沒厲害的天雷子,若不然,扔幾個讓他們玩玩也不錯。
&來,給我出來。」
&
冷漠而平淡的一個字,不知從何處來,襲卷山崗,衝進那片好像從天之盡頭窺探過來的神識威壓,「三門灘還輪不到你們來放屁>
隆隆的滾字,似乎帶上了天地意志,把盧悅嚇了一大跳,她迅速放緩自己的遁術,輕輕地輕輕地,偷着跑。
三門灘不僅是人族的,還是妖族的,這聲音,有着跟申屠關主差不多的霸氣,卻又不是他,那……定然是妖族的大能。
&岳,是你?」
天蝠那邊,有人認出來者,「殷晃是你派人殺的?」
雖然他的擅自行動,讓好不容易才成長起來的族人損傷慘重,可一個接近十六階的長老,隕落於外,他們必須報仇。
&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破岳強硬的聲音,從上方傳來,「再說一遍,三門灘輪不到你們來放屁>
最後一個滾字吐出的時候,他揮手就是一拳。
土地中的靈氣,似乎都被那一拳調動了,盧悅雖然不知道人家動手了,卻下意識地覺得不好,地底世界中,迅速尋到一根樹須,借它之力,不辯方向地,全力遁逃。
&
巨大的轟鳴聲響起,被各種符破壞了的山崗,被數股不同的力道撕裂開來。
&隆隆……」
衝出數萬里的盧悅,聽着身後的聲音,面色大變,此時她的靈力已經不太夠,為防進鱷龍洞天時,空間波動被人捕捉到,在山崗撕裂的隆隆聲中,衝進一直帶在身上的乾坤屋。
&高水長,破岳,今日之仇,他日我等必報。」
&等着你們早點來死。」
破岳丟給他們一句後,眼睛掃射破開了無數縫隙的山崗,好一會才大概摸到盧悅遁走的方向,沉吟半晌後,到底沒追,轉身往記憶中的目標地去。
終於安靜了。
在乾坤屋裏,喝了一肚子酒,等了半晌的盧悅,在心中的危機感慢慢消去時,忍不住撫了撫胸口。
三門灘是個敏感的地方,即屬兩不管之地,又能挑動人妖兩族神經,天蝠長老殷晃以為能在這裏打人家的臉,殊不知,這是逼着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妖族,自動與人族合作。
仙界不獨是人族的,天蝠現在鬧得越凶,將來被打擊得也會越厲害。
&必感謝!」
她算是歪打正着,從乾坤屋出來,看了一眼延伸到這邊的細小裂口,輕輕丟下這句話後,盧悅再沒管殷晃之死將要帶來的風暴,直撲天裕關。
她想師兄,想師姐,想……,雖然全都不能相認,可遠遠看一下,甚至在擂台下,隨着人群助助威,還是可以的。
……
十來位金仙級天蝠,透過窺身之法,再次侵進三門灘的空氣波動,不僅申屠尉幾人查覺得了,就是妖族才來的幾位,也一樣的不痛快。
雖然他們懷疑殷晃死在三門灘,可是現在更驚訝天蝠的大膽。
這些傢伙,多少年來一直低調,充當域外饞風的打手,卻原來,在暗處秘密發展了那麼大的勢力。
&門灘不是沒人了嗎?縛龍,你說殷晃又是隕在誰手?」
只有殷晃,才能挑動天蝠大能的心,可申屠尉不明白,從他們手中都能逃出去的傢伙,又有誰能殺得了他。
他哪知道?
縛龍悠哉地給申屠關主倒茶,「你是地主,你都不知道的事,我哪知道?」
&嘿!別騙人了,那天我們攔下殷晃的時候,你其實是發現了那個有隱身法寶的人吧?」申屠尉緊盯着他,「他到底是誰?」
&也很想知道。」縛龍輕嗅香茶,一臉陶醉樣,「可惜當時只是遠遠感應了一下,就被殷晃打斷了。怎麼,你是懷疑,那人一直沒離開三門灘,又與殷晃相遇,然後撿了個現成的便宜?」
&僅我懷疑,就是也在懷疑。」
申屠尉的臉上很凝重,「那人能連連暗殺玉仙級的天蝠,殷晃的傷勢極重,相遇的時候,再把他宰了,也非常有可能。
現在,懷疑那人是人族,在三門灘不懷好意,我懷疑那人是妖族,在三門灘不安好意。
你若是能把那人找出來,或者,我們知道,他老在三門灘幹什麼,我們大家的心,都會安穩。」
人妖兩族的合作,雖然勢在必行,可是三門灘離天裕關最近,如果有什麼事,不可避免地,他要牽連進去。
「……」
縛龍輕輕吐了一口氣,「隱身法寶我們只能從獅人那裏查了。」
&懷疑那人是獅人?」申屠尉擰眉,「是他們想要我們兩敗俱傷,然後火中取栗嗎?」
&可以引導着妖族等人,往這邊想。」
縛龍雖然不覺得,那人是獅人,可是此時,讓獅人背背鍋還是可以的,「兵法有雲,實則虛之,虛則實之,虛虛實實,只看誰對我們更有利。」
「……你是越老越賊了。」申屠尉看他半晌,心中一嘆,曾經的忠厚老大哥,現在變成這樣,他也不知是慶幸好,還是嘆息的好,「剛剛過來跟我說,妖族的猙王破岳,也將來此,參與談判。」
破岳?
縛龍的老臉一下子就落了下來,「他來談判?呵呵!他是想再製造新的矛盾吧?告訴,那人……我們不歡迎。」
&也這樣跟說了。」
申屠尉對那個始亂終棄的混蛋,一樣沒好感,「不過……,他不說他還說,一說,我倒覺得,三門灘那裏……,破岳知道的,或許比我們多?」
什麼意思?
縛龍看向他。
&多年前,據說有人在三門灘看到修為下落的拂霞。」
「……」縛龍長長的眉毛抖了一下,「你把這事,告訴慈航齋了嗎?」
&露了一點點,不過,那邊沒來人。」申屠尉嘆口氣,「為免節外生枝,讓佛門的人誤會,我也沒派人主動查探。」
「……」
縛龍端起茶碗,「你的意思是,破岳其實一直還在關注拂霞?」
&有沒有關注我不知道,不過……三門灘那裏,確實從五虎山遷了一些人來。」
「……拂霞……如何了?」
申屠尉的眉頭攏在了一起,「她背棄了佛宗,聽說未再以拂霞為名,改回俗名西門韻,還……生了一個孩兒。」
&
縛龍動容,當初她被韓元等人救下,聽說就中了破岳異常厲害的摧心掌。
想要活命,或者說,想要修為不下落,最好的辦法,就是把催心掌轉移到腹內胎兒身上。
反正那是破岳的孽種,按理說……
&真是不要命了呀!」縛龍萬分惋惜,「既然如此,就更不能讓破岳參與到人妖兩族的談判上來。」
虎毒不食子,可是猙王破岳,實在不是東西。
……
被人說不是東西的破岳,順着很多年前,無意聽到的地點,一路尋來。
三門灘多少年來,都是心頭最不願想的地方,可是……
不知道這裏出事則罷,知道後,他卻再也無法坐下去。
沒有一絲人氣的三門灘,在此時的破岳看來,異常的破敗,想到那人,在這裏一呆多年,他其實不知心裏該有何感覺。
與人族一樣,越是強大的妖王,越是不容易生下血脈親子,這些年來,雖然夫人的隊伍,一加再加,他卻始終未有孩兒。
可是……
原先,他有多不屑,現在……卻無法接受,他的妻兒,隕在天蝠手裏。
西門韻是聰明人,哪怕修為已經不行了,哪怕她早早隕了,憑他之前對她的了解,憑她對那個孩兒的關心,他相信,她會給他安排好足夠的後路。
可是,在天裕關,朝那些三門灘遷徙過去的修士打聽半天,他也沒看到,有自己孩兒特徵的人,更沒看到西門韻。
不得已,他才一個人走進三門灘。
曾經的慈齋齋主,若是……
破岳在被毀兩次的地方,呆立半晌,雖然不相信,這破地方會是他妻兒的家>
他默默地走進廢墟,有的地方,還有陣法破壞的痕跡,不過更多的,卻是打鬥的痕跡,他在這裏,感受到的氣息,感受到申屠尉的氣息,還感受到另兩道陌生氣息。
他們……全是實力強大之人。
不要說西門韻重傷欲死,就是她好好的時候,也頂不住他們這般在這裏打鬥吧?
破岳的雙拳慢慢握到了一起,半晌低頭,從地上捧起一把土,轉身急往天裕關去。
……
再次看到天裕關巍峨城牆的時候,盧悅終於鬆了一口氣。
這裏人妖兩族匯聚,大能扎窩,應該不會再有什麼危險了吧?
遠處的夕陽正西斜,東門廣場上的擂台,此時已經沒人了,顯然今天的擂早已打完。
有過一次宵禁經歷的她,顧不得先聽八卦,第一個找的,就是客棧。
客滿!
客滿!
客滿……
知道要住進人滿為患的承法廳,盧悅的心情,真是太不是滋味了。
泡泡和九命他們在鱷龍洞天裏,吃香的喝辣的,她卻要……
帶好隔絕一切的斗笠,盧悅走進鬧轟轟的承法廳。
&壓注嗎?」
一個兩撇小鬍子的老者,賊兮兮地攔住她,「一百仙石就可起注,要是中了,可是幾倍十幾倍的利。」
&
盧悅沒興趣,手中微帶靈力,把他往旁邊扒拉扒拉,徑直走向沒什麼人的拐角處。
&窮光蛋,土老冒。」
老者沒做成生意,心裏很不舒服,在後面狠狠啐了一口。
盧悅懶得理他,襲地坐下時,豎起耳朵,想聽聽楚家奇他們有沒有打過擂。
&賭服輸,鄭老四,今天的仙石,你是給也得給,不給也得給。」
不遠的地方,一個人揪着另一個人的衣領子,「爺爺我,可不是牛老歪,我數三聲,要是再不給,可就別怪老子不客氣了。」
&想怎麼不客氣?」
鄭老四的眼角餘光瞟到門口就要進來的兩個人後,突然大聲喊:「申屠大小姐,有人要在這裏動手打人啊!」
申屠欣和藍靈應聲望過來。
&有沒有,」剛剛還是爺爺,老子的人,迅速收了手,彎着腰,「大小姐,我不是打他,我就是嚇唬嚇唬,他……他欠我三千五百塊仙石。」
&里是天裕關,是承法廳,」申屠欣眉頭緊蹙,「不是你們的三門灘,有恩怨,要麼上擂台,要麼……滾出天裕關解決。」
這些天,她被三門灘一群爛泥扶不上牆的修士,弄得煩不勝煩,討厭之及。
&給我老實着點。」她朝藍靈歉然一笑,「藍師妹,這邊請!」
沒什麼人的地方,只有盧悅所呆的拐角,這裏昨天才死了兩個人。
&天就是你上擂台了,外人的事,其實……」
&好,轉移一下視線,也放鬆放鬆心情。」藍靈一笑,朝盧悅撇了一眼後,坐到申屠欣放出的蒲團,「家師與慈航齋有些交情,那位……猙王破岳,到底是怎麼回事?師姐聽申屠關主說過嗎?」
她不怕這裏的妖族人,朝那位妖王獻好,連個結界都未打。
&我爹說,他要……」
&什麼話,直接問我,不是更方便?」
破岳在門口一站,震住了所有人,「今日過來,只有一件事,誰見過這個孩子?」
九命更小的畫像,顯在大廳正中,「他名九命,是我的孩兒,天蝠殺人之後,可有人見到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