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悅和飛淵到底慢了一拍,從濟世堂衝出時,對面酒樓,已然被十三個元嬰修士,齊齊包圍了。&nbp;&nbp;
這……
「閒事莫管。」
飛淵拉住盧悅時,其實有些幸災樂禍,那位師大爺有人抓就好,要不然,他真要天天擔心,他們凡塵歷練的結局!
還天道的人命,起來容易,做起來很難。他和師姐放棄修煉時間,把泡泡一個人,丟在無淵海的海底火山裏,又頂着被魔門隨時找到的莫大危險,絕對絕對付出了十二萬分的真心。
這份真心,不容破壞,更不容踐踏。
若是因為這位師大爺,憑添意外,有個什麼,自家的傻師姐,也許會吐血的。
盧悅不知飛淵所想,她站在師弟的背後,望着那位蛻變成飛天金屍的所謂師大爺,他只一身青色繭綢衣服,連法衣都沒穿,打扮得好像真是世俗界富足大叔樣。
這可……真有意思了。
一個飛天金屍,嚮往的居然是凡世的生活嗎?
師戰站在窗前,對一下子圍過來這麼多人,沒有意外,也沒有驚慌,淡淡掃了眼可能通風報信,卻在凡世做好事的兩個人,譏諷一笑。
「既然已經做了,何必再藏頭露尾?把你的真面目露出來,讓老子看看,哪位故人?」
哪位故人?
盧悅現,因為他的話,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中到她這裏了。
是……她的嗎?
盧悅後知後覺,師大爺的悲憤是衝着自己來的。
可是自己,天天忙得跟狗似的,至於要去舉報他嗎?
她的面容嚴肅起來,在飛淵腰間輕輕一擰,「是你乾的嗎?」
「我有那麼沒品?」飛淵也怒了,他只是怕這個屍王壞了師姐的凡塵歷練,雖然一直防着,可從來沒想過,要借別人的手,把他怎麼的。
他堂堂鯤鵬妖王,再加魔星師姐,混得再差,殺個人,也借不到別人的手吧!
「嗨!你們呢?誰讓你們到這凡世捸人的?」
這裏本就是鬧世,再加上濟世堂的活動,大街上睡了那麼多無辜凡人,這群混蛋沒看到啊?居然要在這裏捸一隻屍王,他們不怕波及無辜嗎?
飛淵咬牙,可恨他們不怕,他和師姐卻一定怕啊!
「姓師的,你天天呆對面酒樓,什麼時候現,我們夫妻有出去過?敢冤枉我們,你是怕圍堵你的人少了吧?」
咦?
不是他們嗎?
師戰臉上綻起一絲真真切切的笑,不是他們就好!
數月不堪數,故人俱都不知處了,難得有兩個對了胃口的人,他可真不想在臨了臨了,刀劍相向。
「如此,是師戰孟浪了。」
話間,他果斷拱手做為賠禮。
在不停地追殺,與反殺中,雖然記起了某些事,可姓氏這個東西,當初大概深惡痛絕,反而給忘在時光的洪流里了。
既然是屍王,又已經在掙扎生存之中,殺了那麼多人,他反而就認了屍王的命,以師為姓。
盧悅和飛淵一起拱手還禮。
「嘰嘰歪歪個什麼?」追殺師戰的人沒想到,居然有人修當着他們的面,與這飛天金屍互套交情,「師戰,束手就擒吧!」
「哈哈……!」
師戰長笑一聲,「要戰便戰,想讓師某束手,嘿嘿,也不看看,你們的臉夠不夠大。」
嘴挺毒的。
「哼!那就讓你看看我們的臉夠不夠大。」為修士兩手微抬,另十二人一齊祭出十二面相同的六角型法鏡,其光芒透過凡物,直接把師戰團團困住。
一股無形之火,突然在光罩內燒了起來。
「哼!」師戰冷哼一聲,「我數三聲,你們趁早收了此火,要不然,老子真動手,波及到這裏的凡人百姓,可就是你們的事了。」
話間,他真的只是輕踢一下腳,一點火星好像就濺了出來,那黑紅大桌瞬間燃起,「一、二……」
「慢着!」
「慢着!」
盧悅和飛淵異口同聲。
他們的凡塵歷練果然要出事了嗎?
盧悅要被這兩方的人氣死。飛天金屍為了他自己的性命,可以不在乎人命,這些道門修士,為了所謂的大義,也可以不在乎人命?
可是,別人不在乎,她……她一定會在乎的呀!
「此為梁國上京,不是你們打架的地方。」盧悅忍下一口氣,「要打,你們找個好地界,修仙界的事,修仙界了,到凡人界來耍威風,算得什麼本事?」
「呵呵!」師戰在那些無形之火中,還猶有餘力地笑,「這話你不應該跟我,應該……跟他們。怎麼樣,收火吧,老子陪你們找個安靜的地方,好好玩。」
「……」
十三個人互視一眼,一齊覺得畫風不對。
這個叫師戰的屍王,從出道以來,都不知殺了多少同道之人,是那種能主動顧忌區區凡人性命的人嗎?
更何況,他們才是代表正義的一方,怎麼在這裏,變成了不顧人命的邪魔?
腦子轉得快的人,望盧悅和飛淵的時候,已經帶了好些怒氣,這兩個人隱居凡間,剛還當着他們的面,跟這個屍王攀交情,現在居然敢把大義扣他們頭上,真是好膽。
「廢話少,你們若真有心救助凡人,就馬上把下面的人帶走。與一個屍王什麼修仙界事,修仙界了,當我們是傻子嗎?」
如果真能在修仙界了,他們至於出現在這裏?
「哈哈!那就要對不起了。」
師戰的忍耐力,也是有限的。
能顧着人命到現在,已經是看在這些天的觸動上了。
但別人的命再好,也沒他的命重要。
「轟……!」
在他就要放火時,飛淵一閃之間近身,右拳狠狠揮出,在無形之火不穩時急道:「還不快走?」
師戰沒想到還有人更怕他傷及無辜,一個旋身,就站在了屋頂之上,他朝着也拎了一把劍的盧悅咧嘴一笑,「道友,我們也是故人吧?」
盧悅面色冷峻。
這隻飛天金屍的腦子轉得好快,居然想在臨逃前的一句話,讓她和這些追殺他的人,對立起來。
到時他逃了,她把站着大義一方的人全得罪了,還凡世歷練個屁。
她以別人想像不到的度,一腳踏出,即站到師戰十步遠的地方,「禍從口出閣下不知道嗎?你們的事,想拉我下水,也要看你們有沒有本事,兜不兜得住。」
師戰和圍過來的一群人,面色齊齊一變。
這個在凡世當了神醫悅娘子的傢伙,顯然非常不對。
話間,那種有如實質的殺氣,只怕比屍王殺的人還要多。
熟悉的忌憚感,再次升在師戰的心頭。
他這一生,只有剛獲自由之身時,被一個看上去很有些柔弱的女修嚇住。
「……是你!」
「你才知道?」盧悅怒目,「那一次我讓你滾,這一次,我再一次,滾!滾得遠遠的,別讓我再看見你。」
師戰:「……」
他娘的,當初叫他滾時,他才殺了宿主獲到自由,連個人話,都因為當煉屍太久而不會。
可恨那時被她嚇住,情由可原,現在……
他非常想在她面前,樣樣已經長出長長鐵甲的爪子,可是不要剛剛救他脫困一直冷直着臉的男子,只這女修……
十七年沒見,她好像變得更厲害了。
他的脊背有些寒,心底有道聲音在告訴他,敢在她面前樣爪子,他的命,未必能保住。
「哈哈,我滾,反正已經滾過一次,再滾一次也未償不可。」師戰用大笑,強撐顏面,「只是,還未請教道友姓名。」
兩次都讓他滾成功了,總要問一下人家的名字,大不了,以後再遇到,退避三舍就是。
盧悅冷眼看看已經變色的十三個道門元嬰,心情級不好,「我的姓名?知道的,可都恨不得從來沒聽過。」
果然是魔門修士吧?
好幾個人的臉色已經變成了灰白,這樣的人,讓他們不能不多想想,五百年前,魔域出了一對叫黑白雙煞的夫妻,這兩人喜歡打賭,丈夫為黑,妻子為白,丈夫贏了,他們就屠一城,妻子贏了,就救一城。
這兩人……這兩人……
他們為追飛天金屍,對他周圍的異常,當然也了解了些。
神醫悅娘子,顯然是贏了她丈夫,要救一城。
現在,他們該怎麼辦?
為的修士,悄悄捏碎袖中的一枚子母玉簡。
只希望余老兄請的人,能帶足東西,快一些再快一些,要不然,一個飛天金屍,他們已經艱難無比了,再加上這對黑白雙煞……
根本不敢想啊!
「把下面凡人的禁製取消,」排隊侯醫的人里,有好些身體孱弱的老者,這大夏天的,雖然不怕凍着,可地面濕氣大,萬一有個什麼,倒霉的還是她,盧悅忍下各人的異樣眼光,「我送你們出梁國,進修仙界解恩怨。」
雖然不知道飛天金屍,為何到凡人界當起了善人,還給人施饅頭。但他在修仙界殺人的樣子,還深植盧悅的心裏。
道門要抓他,干替天行道之事,無可厚非。
下禁制的人,收到其他人的示意,哪裏敢不同意?
一個飛天金屍,他們已經要擔下莫大因果,若再加上黑白雙煞,那這梁國上京也許在他們打過一架後,就要全成白地了。
盧悅看着這人雙手法決不斷,所有倒伏在地上的人,一下子回到站起來的樣子。
一陣大風過,那些人在迷迷糊糊中驚叫起來。
師戰迅跑路。
他不知道黑白雙煞的名聲,只知道要趁着那對夫妻關心下面凡人的時候,找着機會,有多遠,逃多遠才行。
被人追殺慣了,他其實一直知道,追殺他的人,不止這十四個。
一定還有人,在外圍弄什麼堵截。
「如何?」
「無事,就算有人懷疑,也出不了大亂子。」飛淵知道師姐是問下面的凡人,安慰道:「大不了多留些銀子,讓濟世堂把此處的事務做完,我們再換個地方就是。」
盧悅嘆口氣,塵世歷練,雖然沒規定非要在一個地方,可換地點,等於所有一切又要重新再來,好煩啊!
「……走吧,我們也看看,那個師戰多大的本事。」
要不是他,她定能安安生生把心愿償了。
飛淵拉着她的手,慢慢悠悠地跟上一逃一追的人群。
師戰已經連續突破兩道防線,百忙中,回頭看了他們一眼。
「轟隆!」
一道雷符封了他前進的路。
山谷中迎出來的一男一女,讓盧悅微張了嘴巴。
余常登樣樣手中數十張雷符,「師戰,給你個機會,交出屍珠,自縛屍身,我們留你一絲靈昧轉世如何?」
如何?
師戰按按手臂上的一道焦臭,雙目開始泛起紅來,「哼哼,留我一絲靈昧轉世?那請問,老子是如何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
「……「沒人答他。
「我告訴你是如何?是你們這些修仙者,把老子的屍身,活活製成煉屍,是你們一次又一次,拿各種非人東西,讓老子進階,讓老子一步步的變成你們的高階打手,娘的,是你們……全是你們。」
師戰怒吼,「這世上的事,都是你們了算嗎?交出屍珠?呵呵,來去,你們也不過是看上老子身上的東西了。
想要?
好呀,只要你們能剖開老子的身體,我的屍珠,就是你們的。」
飛天金屍的身體,堪稱法寶一樣的存在了。
叫他們如何剖?
余常登甩甩手中的雷符,「天下的修者多了,煉製煉屍的確有,但那些是魔門中人,你在我道門四處作浪,殺人無數,交出屍……」
啵!
空氣中的響動,才剛傳來,余常登就被安巧兒生生往左拉了差不多五米。
「既然你敬酒不吃,非要吃罰酒,那就伏法吧!」
雖然朋友後面的那兩人是黑白雙煞,余常登還是不能放棄讓飛天金屍塵歸塵,土歸土的任務。
十二面法鏡,已經重新照到師戰身上,只是這一次,他好像應付得非常吃力。
「你……你們剛剛給我使炸?」
師戰後悔,他早該想到的,這些道門修士,標榜為正義之人,對那些凡人的性命,其實是投鼠忌器的。
只可恨,他居然因為狗屁悅娘子這些天的行事,把自己最好的優勢,給生生地讓出去了。
「看在你的一念之善,我就再給你一個機會,交出屍珠,自禁屍身,我們……放你一絲靈昧入輪迴。」
打聽到這個傢伙,化身為師善人時,余常登他們可是經過好幾次的演練。
上京城不是動武之地,除了突然冒出來的所謂黑白雙煞,所有一切,都在他們的掌握之中,「我數三聲,一、二……」
「放什麼臭屁,動手吧!」師戰可難受這樣的好意,「我師戰若是皺一絲眉頭,就不是男人。」
十數張雷符真的飄了起來,它們圍着被十二法鏡照住不能動的人,團團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