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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沒有加入三千城的妖族中人,年初一長老到底會給多少關注,谷令則不知道。
「平魯道有天音囑吧?」盧悅對姐姐冷淡的性子了解良多,直接站起來,「我們現在過去問一下行嗎?」
「現在?」
「現在。」盧悅用得是肯定的語氣,「陶淘、雲夕,這件事可能很重要,我們以後再聚。」她邊說邊改變面容,把面具帶上。
鯤鵬一族與功德修士的淵緣,實在是個很大的問題,她不能不重視。
「我們沒問題,不過,你們能說通普安長老嗎?」
她們的任務是穩步往天裕關推進,谷令則有九幽冥眼,在戰場的作用非常大,普安那裏未必會同意。
「戰事剛過,就算天蝠重新整軍,也至少需要兩天時間,我們早去早回,應該沒什麼問題。」
「……」
妹妹把什麼話都說了,谷令則還真不能反駁,兩人一同站起來,跟普安請假。
關係到飛升的鯤鵬,不管墜山有沒有覺醒真正鯤鵬的意識,也容不得普安不重視,當場批了五天假。
「這裏距平魯道不足兩萬里,有什麼事,放此煙花,不會缺少救援。」
臨走的時候,普安到底看在她二人的特殊身份上,給出了仙盟最高級別的求救煙花。
「是!」
谷令則這邊接下煙花,那邊盧悅已放出一片淡青色玉頁似的飛行法寶,二人朝普安微微拱手,在天際一閃而逝。
「師伯,谷道友要與青塵……」
普安擺手,打斷郭迪的問訊,「郭迪啊,有些事,不知比知道的好。」事關鯤鵬,修為未到的師侄還是不知道的好。
郭迪滯了滯,沒想到一向疼愛他的師伯會如此不給臉面,可是事涉谷令則,他還是想爭取一下,「師伯,慈航齋青塵只怕已被天蝠列到必殺榜上了,這樣讓谷道友跟着她,是不是不太合適?」
普安人老成精,看了一眼長身玉立面帶春色的師侄,眉頭忍不住皺了皺,「郭迪啊,你是不是對谷令則太關了?」
「……」郭迪的臉慢慢紅了,「咳!師伯,我就是……就是覺得谷令則挺……挺……」
「不可能。」
普安沒管自家小子還在組織措詞,直接一口否決,「她是三千城流煙仙子愛徒這一點就算不提,你想過,她還有個雙胎生人的妹妹嗎?」
盧悅?
可是,這跟他喜歡谷令則有什麼關係?
郭迪不明白,流煙仙子愛徒這麼好的身份,怎麼在師伯這,也是阻礙。
「師伯,您前段時間,不是才讓我多……多結交她嗎?」
「我讓你結交她,不是讓你心悅她。」
普安嘆口氣,「流煙仙子是什麼人?一手建下三千城的人物,雖是女子,可是這世上的男人,有幾個能做到她那樣的?
這樣的人,具是心有大道大願的人。她的徒弟,你以為能是簡單人物?九幽冥眼何等厲害,可是之前,你有見過她與你們合作嗎?」
「……」郭迪臉色漸白,因為師伯的提醒,一開始,他就邀請過谷令則,甚至不顧她修為未到玉仙的事實,就在他下,給了副隊之職。
可是人家愣是沒看上,只是單獨行動。
「一連多日,她與天蝠彼此試探,而當試探石的天蝠,俱成了她手中的材料,但天蝠給她挖的那些陷阱,卻只是擺設。」
普安其實很關注谷令則,對她的一切,全都看在眼裏,「未到千歲,從下界飛升,本身就說明了她的能力。
再加上……,郭迪啊,你還記得六百多年前,仙盟坊市一連十三商家失竊,後來被人揪出,那十三商家都與外域人和獅吽人有關係的事嗎?」
郭迪點頭,當時鬧得動靜大,轟動一時,他怎麼可能不知道。
「當年做賊的……」普安嘆口氣,「就是才飛升的谷令則,她發現有人在查三千城的飛升人員,順勢而為。」
啊?
郭迪有些呆。
十足仙子形象的谷令則,也能去做賊嗎?
他當然不覺得,她是能缺錢的人,其妹盧悅可是百靈戰場的傳說級人物,以不到十年的時間裏,生生打出了萬多荒獸妖丹,她能把妖丹大把撒給別人,又怎麼會少親姐的。
「老夫後來知道的時候,也非常驚訝。」普安給師侄倒杯茶,讓他定神,「當年流煙仙子為建三千城,亦能行常人不能行之事,谷令則在這一點上……頗為像她。」
「……」郭迪很沮喪,活了這麼多年,難得心動一個女子。原以為,他修為高她一階,又是師伯最為疼愛的後輩,憑着師伯的面子和他本人的出色,與她甚為相配呢。
結果……
一夜大戰,她讓所有人都看到,她有多優秀。
「你也不必覺得遺憾!」
普安閉了閉眼,「這世上,有的人生來就是天才,要被萬眾矚目。我們可以去羨慕他們,可以奮起直追,卻決不能因此而沮喪,要知道,天才所承受的,從來都遠甚於普通人。
否則,你以為盧悅為何會落到如今的地步?」
盧悅啊?
郭迪輕輕嘆息一聲。
雖然他沒見過那個從此只余黑暗相伴的女子,卻聽很多人談論過她。
「有些人除非死,否則……脊樑是永遠也打不斷的。」
普安教導自家師侄,「紫電如此,盧悅……也是如此,谷令則是她的雙胎姐姐,是流煙的親傳弟子,你以為,將來會如何?」
如何?
郭迪張了張口,又慢慢抿上。
「三千城需要時間成長,」普安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悶下,「其與域外蟲怪之間,因為多年前仙界的一次放棄,結怨甚深,他們雙方都在等待機會,等待一個你死我活的機會。」
「……」郭迪心頭微震。
「所以,陶淘明明也如谷令則一般,能看透隱身的天蝠,卻也甘於平凡。」普安直視自家的傻小子,「三千城人可交,但……不可密,你現在明白了?」
「明……明白了。」
普安擺手,讓他出去。
有些事,不到時間,不到該到的層次,他沒法完全跟師侄說。
想要崛起的三千城,有功德修士的三千城,擁有紫電傳承,能使出代天刑罰雷劫的三千城,註定要與域外蟲怪孽緣不斷。
他不能讓自己的師侄陷進這個已經旋轉起來的漩渦,因為任何人都不知道,那漩渦最後,是毀了別人,還是……
普安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悶下的時候,嘴角輕扯,「青塵,慈航齋,倒是有些意思。」
……
谷令則坐在慈航齋的制式飛行法寶上,心中並不好受。
「拂梧大師對你好嗎?」
「好!你放心吧,我只是她的俗家弟子,而且……之所以與拂梧師父假戲真做,也是流煙仙子提議的。」
「……」谷令則自從知道這個事實後,就一直覺得,師父是在添亂。
「我也拜不了佛門,」盧悅看姐姐鬱卒的樣,安慰道:「雖然拂梧大師是個不拘一格的人,可我只是我。到慈航齋,流煙仙子說,那裏有顆菩提老樹,或許可以助我完全回復。」
「還沒完全回復嗎?」
谷令則果然被她轉移視線。
「好的差不多,不過若是能更好,傻子也不會往外推。」盧悅朝她露了個燦爛的笑臉。
「好吧,反正從小到大,我也管不了你。」谷令則拿妹妹沒辦法,「那神秘人到底怎麼回事?天蝠為什麼要那樣找她。」
「這個呀……」
盧悅嘿嘿笑,一時不知道怎麼說,姐姐的脾氣好像比以前暴了,萬一再打她怎麼辦?
「洛夕兒已經跟我說過,你有一個隱身斗篷。」谷令則直視妹妹的眼睛,「所以,這次,你別想糊弄過去。」
「呵呵!我進階之後,從三門灘回天裕關,正好遇到天蝠在那裏殺人擄掠,面對面碰到,不動手也得動手。」
功德修士的倒霉緣,她到底不想說出來,免得姐姐跟着一道擔心。
「……那之後呢?三門灘事件過後,他們並沒有如此大費周章地找你,現在為何又這般執着?」
真正查神秘人的最好時機,是最開始,那時破岳還活着,他也去了三門灘,並且傳言,他與那個神秘人,還曾擦肩而過。
那時天蝠沒這麼大的動作,顯然還沒觸到他們最痛的神經。
「我……得了一個地圖,摸到他們的基地,」盧悅垂頭,「發現他們的變異天母,然後殺了它。」
變異天母?
殺了?
谷令則眉心跳了跳,面對好像老實的妹妹,心中甚為無力,「這事沒有第三個人知道吧?」
「你是第三個?」
「還有一個……是飛淵?」
「是!」
「……」
谷令則想到師父臨去天裕關前說過的話,一咬牙一閉眼,「師父流煙說,為了建下百靈戰場,古仙中的功德修士聯合祭獻了鯤鵬,你……」
她眼睜時,發現妹妹面色不對,「你與飛淵和……和墜山前輩,最好都遠着一些,萬一他們……」
「沒有萬一……」
盧悅吐口氣,她實沒想到,姐姐也知道這些,「飛淵說,沒有鯤鵬的配合,就算祭獻,得到的也只能是生命,空間……不可能。」
什麼?
谷令則擰眉,「你跟飛淵說開了?」這是好事,但墜山前輩失蹤,她總有種風雨欲來之感。
「說開了好啊,說開了,就不用猜過來猜過去,弄一堆的誤會。」盧悅嘆口氣,那樣大家都不舒服,她已經吃過一次虧,如何還會犯第二次傻?
「……有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跟你說。」
谷令則看着妹妹,「功德修士受詛咒,我總覺得,不是那般簡單。」
「應該……可能……是自己詛咒的。」盧悅牙疼,「那什麼……犧牲小我,成就大我,敢為天下先的事,應該是那些蠢蛋能幹得出來的。」
「……」谷令則一愕,「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如果妹妹知道的,能和她的印證,也許她們就可以查知很多不可解的事。
「知道不知道,都那樣。」盧悅甚為不耐,「只要我自己不犯蠢就行了。」
「你覺得……,你還沒犯蠢嗎?」
「……」
盧悅突然有些無言以對。
谷令則蹙眉,「事到如今,你不找那些東西,那些東西也會來找你,不管你是盧悅還是青塵,還是什麼人,詛咒的孽緣,就落在你身上了。」
「……」
雖然是大實話,可是盧悅實在不喜歡聽。
「仙界這麼大,其實一直以來並不缺功德修士,可他們沒一個活到化神。」谷令則直視妹妹,「你成就仙位,找個地方應劫,也能好巧不巧地碰到天蝠隱藏的基地,從那邊回來,又遇到三門灘血案,如果你真的能避得了,就不會以神秘人的身份,在那裏殺人,更不會去動人家的天母。」
「……」盧悅後背慢慢泛起一層白毛汗。
「事到如今,你還在自欺欺人,有意思嗎?」
谷令則覺得,若是不把事情跟妹妹說透,她還抱着幻想就太危險了。
「……我會小心。」半晌,盧悅才揉着額頭,給她保證。
「有件事,我一直沒告訴過你。」谷令則望望在身邊飄過的白雲,聲音幽幽,「我記起了……曾經很多很多的自己。」
什麼?
盧悅霍然抬頭。
「第一世的記憶,我是古巫九部聖女,稟承的是……聆聽天地意旨,按它的意思去辦事。」
谷令則苦笑,「巫,是個多可笑的存在啊!什麼上一橫頂天,下一橫立地,中間一豎通天地,其實最沒用,當天地也拋棄你的時候,哪怕卑微到塵土裏,也沒用。」
因為妹妹的早夭,她早早就悟到了這一點,可不管她多努力,還是阻不住隆隆而降的天命。
「那時候……有……有我嗎?」
盧悅的聲音都有些顫抖,這世上能把她和她一直綁着的,似乎只有如離夢那樣的聖女有這本事。
「有……也沒有。」谷令則聲音沙啞,一直以來,那滿是憎恨的人……都是她,是她不甘心,更或者,她的不甘心也是被早早命定的。
「……」
盧悅突然就問不下去了,過去的已過去,關鍵是以後,「我們……以後……還會再綁在一起嗎?」手機用戶請瀏覽m.biyange.com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