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說,她不會討好,也別想她討好。挾恩要功法,只要給她功法,她就遠離逍遙門。
這怎麼可能,須磨真人很生氣。
哪怕他不收她,他也不能讓她離開逍遙門,殿內的時雨師姐,應該對這小丫頭更欣賞了。做師侄的話,他也會滿意。
須磨真人看着盧悅,盧悅也沒有一絲退縮的看他,兩人比試目力半天,誰都沒動。
「……你祖爺沒幾個月好活了吧?」
盧悅頂不住了,決定認輸淨身離開這個廣場的時候,須磨再說的話,帶了些許唏噓。
「祖爺——祖爺當年沒好的功法,所以蹉跎一生。」
須磨在心裏嘆口氣,「你還帶了你娘,她是個凡人,你覺得就算你拿到功法,有那樣的拖累,又能走到何種地步?」
盧悅最討厭別人說她娘是她拖累,「那是我的事,不勞前輩費心。」
「你這般放不開你娘,你娘要是死了,你怎麼辦?」
盧悅的眼神開始不善起來,她娘還年輕着呢,「那也是我的事,不勞前輩費心。」
邊上的方成緒,早就張大了嘴巴,對盧悅的景仰之情,如滔滔江水泛濫。小丫頭太牛了,居然敢跟須磨師叔對嘴。
「……你知道何為挖心割骨之痛嗎?」
一根小小的骨笛泛着黃白色的光,出現在須磨手上,盧悅感覺好多人的呼吸都輕了不少。
「那您為什麼不去死了?」
盧悅聲音輕輕,卻又非常正經地問他。挖心割骨之痛她不知道,她只知道,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之痛。三百多年日日煎熬,無有一刻,她不想灰飛煙滅。
大殿內幾個元嬰大能,一齊瞪向外面。
須磨當然聽出,她真的是認真地問他,既然活着不如死了,那為什麼不死?
「……呵呵!因為我死不起!」
語中的悲憤,讓盧悅後退一步,「既然死不了,那就好好活着吧,您這樣不死不活的,是入了魔障。」
才剛顯出少女身材的小丫頭,說他是入了魔障!須磨又如何不知自己入了魔障,可就是走不出來,而且他也願意就在魔障里呆着。
「若是有一天,你身邊最親近的人死了,你會很快忘記嗎?」
謹山說這小丫頭恐怕情之一關難過,須磨自家知自家事,他不希望,再收的徒弟,如他一般,最後落到這般地步。
盧悅眯眯眼,她這輩子最親近的人,只能是她娘,這人三番兩次的阻咒娘,到底什麼意思?
「我不會忘,我幹嘛要忘?」
上輩子她把對她最好的娘丟了,這輩子,死也不。
「若你娘現在就死了,你要怎麼辦?」須磨前所未有的嚴厲起來。
「你有病,有病得治!」盧悅上前一步,若不是修為差距太大,她都想把他打成豬頭。
「回答!」須磨的這兩個字,加了一點惑音,還有無上壓力。
殿內的棄疾等人都出來了,他們已然聽出,這個一直半死不活的師弟,現在在用他的方法,考驗徒弟。
若是過了,皆大歡喜,若是不過,他們還有得煩……。
盧悅雙眼出現短暫的迷離,不過很快被她甩頭給扔了。身上壓力還在,她現在必須回答。要不然……,她在這個瘋子眼中看到一絲殺意。
怪不得所有人都繞着殘劍峰走呢。。
「緣起緣滅,自有定數。」盧悅咬牙,「娘若死了,只能說這一世,我與她的緣份盡了。」
「你不做其他挽回之事了?」為了留住伊水,他費了多少心思?
「自然要挽回。」重活一世,盧悅不想再違本心,「我祖爺爺說,修士修到元後,可以得窺天地法則。若到那時,我還忘不了我娘,自請三五好友,再加同門師長,以無上法力,窺我娘的轉世之身,再續緣份就是。」
以無上法力,窺轉世之身,再續緣份……
須磨只覺這三句話,就在他腦中轟炸,當場坐倒。就算元後不行,還有化神呢,哪怕飛升,也能通過種種,再讓伊水回到他身邊。
撫着手中的骨笛,心痛如絞……。
原來他錯過了那麼多,錯過了早會伊水的八十三年的時光;錯過了那個睿智的二徒,錯過他的一生……
「我今日收你為關門弟子,承我殘劍一脈!」
瘋子,盧悅後退兩步,她才不要跟瘋子一處。
「我已經答應夏……」
咳咳!!!
夏瑜咳得驚天動地,她被自家師父狠狠教訓了一頓。
盧悅回看夏瑜一眼,她在那拼命搖頭,偷指須磨。
可恨須磨還等着她拜下,別做夢了,「前輩要收我為徒?」
「不錯!」須磨自知不能再錯下去,「做我關門弟子,你想要什麼,就有什麼。。」
「我想把我祖爺爺和娘,帶到殘劍峰也行嗎?」
須磨瞪她,誰聽說,收個徒弟,還要把她家人帶着的?當逍遙門是菜市場?
「我祖爺爺活不了幾天了,我要送他終老。我娘是凡人,我不喜歡吃辟穀丹,讓她到殘劍峰當廚子也不行嗎?」
盧悅看出須磨眼神中的動搖,瞬改變主意,突然覺得這真是個好機會,「您才說,收我為關門弟子,我想要什麼,就有什麼的?……只要您同意,把他們收進殘劍峰,我一定努力修煉,成為您驕傲的弟子。」
說後面一句話時,盧悅飛快看了一眼楚家奇,有這個人在,她想當讓須磨驕傲的徒弟,可得努力呢。
梅枝真人好想嘆氣,堂堂元嬰真人收徒,還能這麼討價還價的,也就須磨能幹得出來。
這個小三兒,明顯比秦天和楚家奇還要操蛋啊!!
「……殘劍峰很大,搭幾間茅屋,還是可以的。」
須磨微笑,這個徒弟他要定了。她現在為了方有富和她娘,可以馬上放下對他的成見。將來自然也可以,為了逍遙門,把黑白隨手翻轉。
「弟子盧悅,拜見師尊!!!!」
驚喜的盧悅迅速跪倒,連磕三個頭,才抬起時,眼前就漂浮着一杯茶,當然想也未想地,就獻了上去。
須磨喝下拜師茶,心頭積了多少年的陰霾散去,廣場上轉瞬引動風雲。
連布結界的棄疾等人,個個喜笑顏開,早就應該進階到元嬰初期後階的須磨師弟,今天終於成功進階。
須磨是他們一輩中,最年輕的,若不是因為伊水師妹,以他的資質,現在也許能衝擊元嬰中期。
廣場上所有人,都不在他們眼裏,現在,大家只看到楚家奇和盧悅。
他們兩個才是逍遙門的變數,仰望星空,今天的西南諸星,感覺都比以前明亮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