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一會吧!」
跟在第二位的南宮強,開始頂不住了。
所有人,都以為早就認識了雷獄,卻沒想到,近兩萬年沒人進過的內部,這般的難以行走。
哪怕有盧悅在前面頂着,空氣中有如實質的雷力,還是無處不在,滋滋啦啦的電流過後,是大家努力控制,還東倒西歪的身體。
這是能控制住的情況,一旦控制不住倒地,九死都不知會否有一人生。
盧悅停下回頭,此時的隊伍其實已經拉得很長很長了,後隊若是再不跟進,前隊開的路,很快就會這裏的雷力填滿,他們將進退維谷。
「……師兄,這樣恐怕大家都堅持不了多長時間了。」
南宮強也在看後面,聞言更從面上苦到心裏。
這是紫電宗唯一能進內部採摘雷霆果實的機會。一旦錯過,宗門只能苟延殘喘,甚至一輩輩消弱後,想要保下傳承,都難上加難……
「南宮師兄,你信我嗎?」
南宮強回頭,「自然!」
「那就讓葉媚師姐一個人跟我吧。」盧悅當機立斷,「我勉強能護住她一個。」
這……
葉思彧幾個也聽到了,他們一齊看向南宮強。
地圖他們都有,此處到長雷霆果實的地方,還有十一二里。
這麼點距離於外圍好像不算什麼,可這裏,一步一步的,憑大家的本事,只怕光走,就需要三四十天。
這是指順的,若是不順……
葉思彧心下不敢想。
紫電宗這一萬多年,之所以只敢在外圍轉,實是因為那內里,吞噬了太多太多人命。
「……師兄,您想好了嗎?」盧悅知道,這件事,給再多的時間,他們都會有各種顧慮,「快點吧,後面的結丹弟子,只怕有好些人,已經支持不住了。」
是啊!肯定已經有人支持不住了。
南宮強忙忙點頭,轉向葉思彧幾個,「諸位師弟,這裏的情況什麼樣,我想大家也都看到了,我南宮強為宗門記,同意方師妹與葉師妹代大家尋雷霆果實。」
他相信魔星盧悅的人品,也相信自己師妹葉媚的人品。
可是他相信不管用,得葉思彧幾個也有些相信才成。
葉思彧三個互看一眼,想相信的。
可那裏面的雷霆果實,關係卻又太過重大。只看葉媚那樣剝陳當的臉皮,就知道,她是個利害的。再加上,這位二殿方師妹,對他們從不假以辭色,萬一……
「我知道各位師兄擔心什麼。」葉媚目光坦坦蕩蕩,「不就是怕我和方師妹私吞嗎?」
盧悅在旁挑眉,她之所以親近這位葉師姐,實在是因為她在某些方面,很像那個常把她拎起來教訓的蘇淡水。
蘇師姐嘴皮子利落,有她在的地方,誰誰基本都是聽她的。
這位葉師姐,看樣子也挺厲害,要她,紫電宗的宗主之位,若是她在做的話,可能還要好些。
「私吞不私吞的,我和方師妹放多少漂亮話,想來你們也不會太相信。」
葉媚語不急不緩,「雷霆果實關係到我們七殿的傳承,只憑這一點,你們有多少不放心,我和方師妹都能理解。」
葉思彧幾個看着她。
「可我們再理解,都不管用。現在的情況是,只有方師妹能進去,而她只能帶一個人,不帶我,難不成,還要帶你們?」
盧悅在旁看到葉思彧和高樣抽動臉皮,也不知是笑好,還是笑好。
「我們兩個女的好行動,所以,只能是我。」
葉媚才不在乎他們的面色呢,「你們現在只有一條路,信,也得信!不信,也得信!」
葉思彧幾個一齊低頭。
可不就只有這一條路?
「……如此!兩位師妹,一定要心再心。」
聽到葉思彧不甚利落的話,盧悅撇過頭去。
「我們會心的。」葉媚沒時間計較他的語病,「幾位師兄,這一路的艱難,想來你們也知道大概,我與方師妹要走那麼遠的路,你們總得有所表示吧?」
啥?
盧悅與其他人一樣,瞅向她。
「你們一人拿一顆雷霆果實出來。」葉媚直接伸手,「只有雷霆果實,才能治雷傷。方師妹昨天的樣子,你們也看到了。身為師兄,你們總不想我們兩個師妹,再也出不來吧?」
這……
不要南宮強和高樣頭上冒汗,葉思彧幾個頭上也冒了汗!
雷霆果實是重要,可是這兩個師妹,也重要啊!
紫電宗弱成現在的樣子,兩個元嬰修士,哪裏損失得起?
更何況,還有一個大劍師師妹呢。
所以,讓盧悅好笑的一幕就出現了,前面還是各種私心,各種不安的人,現在一人一顆雷霆果實,就那樣一臉肉痛地捐了出來。
「幾位師兄保重!」葉媚東西收下,朝他們拱過手後,轉向盧悅,「方師妹,我們也走吧!」
走吧走吧,哪能不走?
「幾位師兄保重!」盧悅拉過葉媚,側身上前,儘量減少阻力。
南宮強他們,到底惦記後隊的諸多結丹弟子,也迅後退。
「……葉師姐,我對你的嘴巴,真是敬仰得如濤濤江水,連綿不絕了。」
看到被電得齜牙咧嘴的偶像,這樣跟她話,葉媚真是無力了,「千萬別仰慕我,我只是跟他們陳述了事實。」
事實雖是事實,可一想到葉思彧幾個掏雷霆果實時,那一臉肉痛的樣子,就由不得盧悅不笑,當然,因為他們的樣子,她又有好些遺憾,「可惜陳當沒跟來,他要是來了,也許掏雷霆果實的時候,都要吐血呢。」
葉媚翻了個白眼,把自己的雷力覆到天龍九珠雷的外面,雙層保障下,電流的滋滋之聲,果然少了很多。
「你怎麼就會認為,他吐血也要給呢?他不能壓着大家,死活一齊跟着?」
有了雙層保障,盧悅走得比前面要順暢了好些,「不,我們的利益太大,哪怕吐血,他也一定會勻一顆雷霆果實給我們的。」
是啊,利益太大。
葉媚地嘆了一口氣,「你走慢點,這裏沒避雷地,哪怕動用雷霆果實,受罪的也還是我們。」
「嗯!我算着路呢。」盧悅點頭,「每三百步,我們就停下來,相互護持,回復自身雷力。」
這倒是個好辦法,葉媚深覺,昨天的教訓挺好,她真是吃一塹,長了一智。
「……對了,我一直沒問你,你的光之環,不是在收光之靈氣嗎?昨天怎麼弄得那樣慘的?」
「是啊,光之靈氣啊!」盧悅無奈,「雷力,可不全由光之靈氣組成。」
葉媚:「……」
她頭一次覺得,光之環,於盧悅挺坑的。
「斷水那一劍,是你的第二丹田法寶吧!那把劍挺好,若是……若是遇不到幽泉,你以後就以劍修身份,行走天下,可能更好。」
「嗯!」盧悅心有淒淒,「就算用光之環,我也只把它當普通法寶用。」
若是沒有幽泉,就如前一般,把它當日月星三環,其實挺好。
只可惜,有幽泉!
丁岐山和魔靈,都對準她的命,再加上魔域的那些個魔主們。
盧悅其實早就懷疑姓丁的,利用她,抱上那些魔主的大腿了。
那些個傢伙,四處想找到她,偏偏找不到,哪裏能把丁岐山那樣一顆好棋子給忘了?
魔靈能因為她對丁岐山的不同,誘他成幽泉之主,那……那些魔主們,又有哪一個是傻子?
一定會培養他。
幽泉本就厲害,若再加上那些大人物的幫忙,再遇時,自己的命其實很堪憂的。
盧悅對磨人的光之環,可以是又愛又恨得緊。
……
浮風島外,越來越多的妖修齊聚而來。
遠遠地,一片迷雲當中,一個人族男子,正對着幻出來的水鏡,在自己頭臉上忙得不亦樂乎。
兩個短短的黑色蛟角,粘好之後,他又在身上塗抹好像油狀物的東西。
「怎麼樣?這才是易容的最高境界吧?」
他對着水鏡中的自己,露了一個得意的笑容,「加煉的蛟油,哪怕遇到那些個真蛟,也沒人能識破我了。」
迷霧飄忽,沒人回答他。
「怎麼不話?」他朝自己齜了齜牙,「這裏可是遠古妖禁,遠古妖禁啊,隨便一點東西,拿到外面,都是好寶貝。」
這個傻子都知道。
水鏡中的人,扯了扯嘴角。
「這就對了嗎?」
男子露了一個非常儒雅的微笑,「你老不回應,我一個人很無聊的。這隻黑龍蛟的傳承記憶里,可有冰龍噢!
那個東西,給我們的女兒谷令則,你怎麼樣?」
咔
水鏡一下子寸寸碎裂。
「這麼激動幹啥?」男子很快又打了一個水鏡,非常迷戀地,看着鏡中那個好像中年美大叔的自己,「放心,你的女兒,就是我的女兒。」
「我早就跟你過,谷令則跟我們的事無關。」
谷正蕃飄飄蕩蕩的聲音,從水鏡中傳出來,「你要動盧悅,我不管,可是谷令則,只要你敢動她一絲絲,我定然會讓你後悔的。」
「後悔?」
男子大笑,「起來,我還真沒做過幾件後悔的事呢。」
谷正蕃:「……」
要是早知道辛苦做下的一切,安排的種種後路,最後全為別人做嫁衣裳,他就認了魂飛魄散,又如何?
「你們人族的情感,真是太有意思了。」男子欣賞水鏡中的自己,控制不住,流露出來的後悔樣,「其實要我,谷令則差盧悅不知多遠了。」
鏡中人怒目。
「哈哈哈,我錯了?」男子大笑,「好像是錯了,那丫頭是你親手教出來的。你親手就等於是我親手了。」
「……」
「你看,其實我挺喜歡那丫頭的,要不然,冰龍這麼好的東西,我怎麼會想到她?」
男子跟鏡子裏面的自己打商量,「盧悅那孩子藏貓貓的本事太厲害,我們想找到她,從谷令則那出手,其實才是最好的辦法。」
「再一遍,她愛藏她的,你……你要玩你的。她、你、我,我們之間的事,不准把谷令則拉進來。」
谷正蕃語氣不出的鄭重,「干魔,你當魔可以,可是當人……,不要看你現在弄了一幅人的身體,可你真以為你了解了人嗎?」
「噢?」外面的男子笑着挑了挑眉,「那你再跟我,何為人?」
「我被你壓下去的神智,何以回復,你了解嗎?」
谷正蕃不敢想,這個瘋子把谷令則拉進來的後果,「空牙的實力遠在我上,可他願意給我吃,給我同化,卻沒讓你佔一點便宜,你還不明白嗎?」
男子:「……」
他確實不明白。當初明明他實力絕,明明揮手間,數萬生靈皆為齏粉,自己怎麼就能着了那幾個弱人修的道,活活封印十數萬年。
若不是這個傢伙無意中掉落,自己就真的被天地抹殺了。
男子搓了搓牙花子。
「你利用我,重新復活,又利用我的佈置,奪舍空牙,得了人族的身體。」谷正蕃的聲音,到這時,有些起伏不絕,「你的智計雖然高絕,可我要,我的智計也一點不差。」
呵呵!
男子笑了,他喜歡這個傢伙。
若不是他後來的一個又一個佈置,一個又一個後路,他隕了,他……這個附生在他身上的,自然也會不存。
「可是今天我要跟你,智,並不能代表一切。」谷正蕃的聲音很是唏噓,「人族之所以強於各族,是因為有情感。我的智商不差,谷令則和盧悅,是我的女兒,智商方面,天下人早就有目共睹了。
我認定了目標,不會認輸,她們兩個也是一樣。雙生之體的強大,你比我清楚吧?」
男子:「……」
他的面龐凌厲起來。
鏡子裏的人還在話,「你我是你,可你又何嘗不是我?上古的那兩位大能,把你封印,現在你還想玩火嗎?」
還想於火嗎?
「哼!哼哼,你把你的兩個崽子,跟上古的那兩個人比?」
男子非常不屑,「不是老子看不起她們,迄今為止,你何曾看到她們一心過?」
「你錯了。」谷正蕃的聲音,很有些沉痛,「我的兩個女兒,俱是聰明絕頂之人。盧悅那般眼裏不揉沙子,你可看到,她找過谷令則一點麻煩?谷令則能在盧悅被天下魔修追殺的當口,把她自己摘出去,一直閉關,你以為,她就真的只是閉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