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深入紫電宗,畫扇越是難受。
修仙界的大戰,已經波及到凡世,從村到鎮,從鎮到城,原本應該人氣鼎盛的地方,現在已經是死寂一片。
畫扇可以想見,若不是紫電宗被天蝠蟲排在前面,她天地門所轄能是什麼樣子。
洛夕兒等人,已經不用吩咐,只要是看得見的屍體,具是一個火球術。
&輩,仙界既然能擋住域外異形,為什麼他們不能派人回來相助我們?」
谷令則無法看那些被蛆蟲覆蓋的屍首,不明白仙界那些大佬的心理。
他們很多人,明明是從這個世界飛升上界的,怎麼就能眼睜睜地看着這片土地,承受不可承受之痛?
&人?」畫扇微嘆口氣,「你知道仙界離我們這裏有多遠嗎?不同於那些魔主,魔域有變異魔氣,只要他們不動本源超過三次,這片大陸就可以讓他們永久的生存。
而我們的仙人……
已經被天地法則,排斥於外。
就算他們回來,修為也會被狠壓在化神中期上,一旦動用靈力,還有可能會反噬已身。」
這麼嚴重?
谷令則若有所思。
&警是他們唯一能做的。」
畫扇再次嘆氣,「若我所猜不錯的話,天蝠之事,那邊反應之所以這麼快,是因為傳送時,空間的波動被他們捕捉到了。」
是這樣嗎?
谷令則有太多的不解了。
歸藏界沒有飛升仙人的資料,靈界……對飛離這一界的仙人,好像也沒什麼記載,至少她從來沒聽盧悅說起過。
還是……
境界未到,有些事,他們還不能知道?
「……在很多時候,我都覺得你比盧悅聰明。」
小丫頭面色變得太多,畫扇想裝看不到,都不可能,抬頭望天時她很惆悵,「曾經我跟她提過天地門飛升仙界的前輩,可那丫頭,只記她要聽的,或者說,只聽我想讓她聽的。」
多餘的一句都不問。
「……」
谷令則一時無言,妹妹只有關係到生死,或是財物的時候,才會走一步看三步。其他方面,確實比正常人遲鈍一些。
&輩,仙界那裏……是不是很危險?」
要不然那些魔主們,怎麼就呆在這裏,不挪窩了?
&
畫扇給了一個肯定的是字,「三千界域在我們眼中很大很大,可是放眼整個宇宙,它其實……只是一粒塵埃。
而且這個顆塵埃,還是一顆沒有完全長成的……,雖然早就形成固有之規則,但它確又是破損的,就好像木府,破損的天道,一直到現在都未完全溶合,反而為大人所用。」
谷令則:「……」
果然不是現在的她該知道的。
畫扇望天,聲音悠悠,「當年的古巫,曾有過很多猜想,三千界域之形成,是因為無數塵埃被宇宙風暴卷到了一起,它們相互同化相互影響,才慢慢形成。
而仙界……
在我們眼中,無比的高大上,其實也只是個靈氣充足,更為廣大的地方。那裏只要有資源,人人都可以修煉,可是機緣無雙的同時,要承擔的責任,更是我們無法想像的。
宇宙中誕生無數無數的生命,我們想強大的同時,別人也一樣的想強大。
據說,仙界的所有人都有守土之責,因為域外生命,相比於我們人族,在某些方面更為高級,我們……不論修為多高,都是他們眼中的材料和食材。」
「……」
就像人族看待妖族一樣嗎?
谷令則不敢也不想再問下去了。
&怕嗎?」畫扇轉向她,「剛知道這些消息的時候,我有些怕!可是後來我發現,我完全是庸人自擾!
因為我離飛升還早着呢。
漫漫修仙路,並不是我們想去仙界,便能去的。
而且怕,是世上最無用的東西,該發生的,它一樣會發生。」
說到這裏,她深深嘆了一口氣,「遠古時萬族林立,很多人都說,古巫如何如何的強大,之後斷絕血脈是活該,因為他們曾經奴役萬族……
可是誰都忘了,哪怕奴役萬族,他們也不曾讓萬族湮滅。
滅世之戰,他們站在最前面,古巫十二部在戰後,保存下來的戰力,不足之前的十分之一。」
「……」
谷令則突然發現,她可能成了畫扇前輩緩解超大壓力的渲泄口,這些應該是天地門最高機密的東西,現在這樣跟自己說出來,真是讓她聽也不是,不聽也不是。
她輕輕咳了兩聲。
畫扇瞄了她一眼,甚為無語,「這些事情,天地門將來都會向盧悅開放。」
兩個丫頭是雙生之體,就算自己不說,谷令則想知道,還是易如反掌。
她現在心情不好,天地門無數代祖師,一直心心念念想回歸藏的原因,亦壓在她的心頭。難得遇到這麼好的聽眾,緩解一下積蓄的壓力,怎麼能錯過?
&地門的傳承,其實很多都源於遺蹟的探索。」畫扇接着說她的,「先輩們發現過一個奇怪的現像,強大無比的古巫,在後面之所以選擇溶於萬族,是因為他們可能早一步預測到自己的沒落,他們在三千界域各個地方,做各種後手。」
說到這裏,畫扇突然住嘴。
後手做得再多,也只是便宜了旁人,擁有古巫血脈的,整個天地門百萬修士中,也只有金旺財覺醒了真正的血脈之力。
天道……無常啊!
當年飛靈師兄還算到,天地門會重新在歸藏界的西南再起呢。
&了,不說了。」
池溧陽等人已經把這個小鎮的死屍,處理得差不多了,他們正陸續回來。
&輩,還是不要再這樣耽擱了。」
池溧陽看了一眼師妹,「像這樣的鎮子,一路上不知凡幾,若是我們再這樣一家一家收的話,也許幾年都到不了紫電宗。」
&畫扇微微點頭,不僅誤事,還嚴重影響心情。「我也正有此意。」
她放出巨大化的天邪扇,自己先站上,「管妮,你的鳳凰火開道,洛夕兒,你站最後以防不測,其他人隨我一起居中,我們就直接闖一闖被天蝠圍成鐵桶的紫電宗。」
&
歸藏界十六位元嬰修士,一齊拱手。
……
……
天剛破曉,一隊運屍的天蝠蟲,突然遭遇雷網,剛把警報傳出去,就被電得失去身體的控制權。
幾隻高級一些的胖蟲,搖搖擺擺,還未爬起來,數道閃着噼啪之音的雷針,卟的一聲,扎進它們的身體。
&滋……」
空氣中很快傳來一股子焦臭味。
兩個得手的小修士,顧不得其他,就地在地上砸一個大坑,把運來的屍首,一齊放進去,掩好地面,迅速後退。
空氣中傳來振動聲,無數天蝠蟲已然朝二人兜頭而來。
這東西一個兩個的,他們誰也不怕,怕只怕百個千個,一齊朝扎來。
&
屍山中,突然冒出十幾個同門師長,大家一齊以雷力密密結網,護住頭部後,拉着兩個不要命的鍊氣小修士,往宗門大陣狂奔。
&嗡嗡……」
振翅的聲音,停在護宗大陣外面,領頭的一個築基老者,抹下一把汗的時候,『啪啪』的兩聲,給兩個鍊氣小修士,一人一個巴掌。
&要命了?」
兩人眨巴眨巴有些紅的眼睛,緊抿嘴巴。
&們……你們……」
老者手指着他倆,「我也不是不讓你們報仇>
他想說,殺了蟲,趕緊回來,別浪費時間埋屍了。
可是話到嘴邊,怎麼也說不出來。
埋下的死者,哪怕不是宗內誰誰的親人,也是他們紫電宗轄內之人,他們天生負有保護之責!
沒有保護住那些人,是他們的錯!
不讓他們暴屍於外,是每一個紫電宗弟子都該幹的事。
「……我們得留下有用之軀。」
老者深嘆一口氣,「有些事,心意到了就行,他們……還需要我們報仇呢。」
&仇?」閻理悲憤,「林師伯,您別騙我們了,仇我們暫時報不了,我們只想,只想多殺一個是一個,多埋一個是一個。」
&說老子騙你們?」
老者一下子瞪圓了眼睛,鬍子高高翹起,「掌門和長老們已經在商議,只要聯盟的消息一來……」
&盟的消息不會來了。」
閻理指着外面,打斷他的幻想,「我們的消息也放不出去,師伯,我們……只能靠我們自己。」
紫電宗大殿內,九殿長老,對外面發生的一切,全都看在眼裏,他們一齊沉默在那裏。
不同於前些天拿下口器蟲的高興,這段時間以來,他們一天更比一天沉默。
想讓紫電壯大的心,他們不曾放棄,老天好像也幫了一把,九殿捐棄前嫌重新相聚,只要再給五百年時間,充足的雷霆果實,可以讓宗門所有弟子受益,待他們再去雷獄的時候,紫電宗可能已經出了化神修士。
可是現在……
雷霆果實他們還有無數,但弟子就……
所有沒撤回宗門的弟子、所有在坊市的修士、所有紫電宗周圍的世家、凡城……
堆積如山的屍首,被源源不斷地運來,圍在紫電宗外,堆成了屍山,是那些口器蟲在向他們示威!
偏偏他們又與外界失了聯繫,所有飛劍傳書,一律飛不出百里,就被對方拿下了。
高樣掌門嘆口氣,「可以想見,紫電宗外,方圓萬里,甚至幾萬里,都成了一片死寂之地。」
他在那些死屍里,看到了高家的族人,看到了南宮世家之人,看到葉師妹的族人……可以說,看到了所有依附紫電宗的小世家修士。
滅族之仇不共戴天!
哪怕下令,等待聯盟指示暫時休戰,也有無數弟子,偷偷跑出山門,與口器蟲自行為戰。
&盟那裏,我們是指望不上了。」高樣站起來,環視另外八殿長老,「弟子們在拼命,我們……更不能當縮頭烏龜。」
怎麼能當縮頭烏龜?
此時的紫電宗,除了近些年才依附過來的八殿元老,個個都算與口器蟲有血海深仇了。
八殿這些年也收了不少弟子,為了傳承,他們在外面流浪了那麼久,可以說現在的每一個弟子都是寶貝蛋。
誰——
他們也不要舍。
&是如前,一殿弟子打頭。」
葉媚沉聲,「明日我們各帶一隊,先進山下坊市,收攏所有修煉資源。看那些口器蟲的架式,長期的大戰,只怕是註定了。
求別人不如求自己,聯盟的人靠不上,我們自己報仇,自己收復自己的家園。
哪怕死……
我紫電宗也絕不退讓。」
章沖和葉思彧幾個對視一眼,一齊點頭,到了現在,他們根本無路可退。
……
天沁沒想到,這小小紫電宗,在那些屍山面前,不僅沒折了脊樑,反而奮起反抗,短短五天時間,運屍隊已經又隕了七百兒郎。
雖然殺了五十幾的紫電弟子,可傷亡比例,實在讓他心疼的慌。
自家一百個,都未必能拿下人家一個人呢。
他捏緊的拳頭,狠狠一捶,把身前的玉案擊碎。
在靈界連三流宗門都算不上的紫電宗,居然是老牌宗門,娘的,絕影那個傢伙,一句話都沒提醒。
天沁咬牙切齒地在小小的室內轉圈,那混蛋要是能早點跟說他一下,怎麼着,他也會慢慢把他們的護宗大陣破開一點。
只要把裏面的長老級人物全都陰死,紫電根本不足為慮。
可恨!
可惱!
&把文十六拎來。」
文十六很快就被天消拎了過來,「看到那些屍山了嗎?它……可以全是你的。」
文十六咽了一口吐沫,感謝的話,卻怎麼也說不出來。
紫電宗啊!
他已經聽那些小蟲們說過了。
這裏的每一個修士,都能玩雷電。
那東西,他也怕啊!
雷電擊出的方位,稀奇又古怪,萬一哪個擊到他神核呢?
&問你,絕影知不知道這裏有個全宗都玩雷的紫電宗?」
文十六忙搖頭,「我沒聽說過,大人知不知道,我……我就不知道了。」
蠢才!
天沁惡狠狠地瞪他一眼,「我不管你聽過,還是沒聽過,那裏面的人再出來,你去給我的兒郎們示警!
若是讓我再聽到,誰誰又是全隊隕落,你……也就不必再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