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界化業池。
三十三人一齊從墮魔海傳送回來,引起各界震動。
算算時間,魔潮不過剛過,大家能保住性命,不受傷就不錯了,怎麼會在魔潮結束的這一天,傳送回來這麼多呢?
余常登比較倒霉,還沒享受化業池的好處,就被逼着回答各種問題。
「魔獸的魔星?」
三河星君幾個相視一眼,心中早有打算,出來後瞅着儀衡真人笑,「我記得棄疾回去閉關,逍遙又來人了吧,把人一塊給我請來,跟我們說說這魔星的事。」
這個當然不能拒絕。
儀衡笑得見牙不見眼,忙打了個手式,下面的執事,匆匆出去找人。
得到消息的天地門修士,也急急往自家宗門發飛劍傳書。
彼時北辰和春潮已經回了靈界,接到傳書時,相視齊齊一嘆!
若說先前他們還有點把握,能在歸藏界重建一個天地門的大勢力,現在那把握,已經變得不比紙厚多少了。
最近幾年,從墮魔海出來的修士,好些都欠了那丫頭的人情,自動往歸藏界的分盟上交光核。
百年時間,如果盧悅一直這樣讓各天修士,幫她帶回光核,那歸藏界的崛起,又需要多長時間?
可恨!可惱!
這是哪裏的怪胎,讓他們撿着了,丟去害他們自己的?
他們家的兩個弟子,一個魂燈剛滅,一個進去十幾年,卻還是一點消息都沒有。真是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
「唉!把她送到墮魔海,是我們做得最失策的一件事。」
春潮深嘆一口氣,「還有九十年,也就是說,她還要經歷三次魔潮,按她此次的賺頭。哪怕其他時間,真像某些人說的那樣,閉關修煉,逍遙門的壯大。也只在千年。」
哪怕天地門,也沒存夠十萬光核,那東西他家弟子,可是歷經十數萬年,才慢慢存下的。
北辰臉上黑得很。若是這世上有後悔藥,他早去買了。
黃傳俧受他之命,前去劫殺歸藏界修士與盧悅,可結果……
那個笨蛋,在外面算計別人行,怎麼到了最關鍵的地方,居然那樣掉了鏈子?
只望伊澤?
北辰閉了閉眼,若他出事,他身後的兩個人,哪怕去歸藏界把逍遙連根拔起。也會過來要了他的命。
天地門再也經不起折騰了。
「就這樣吧!讓下面的人在歸藏界好好的,不能惹的事,不要惹。」
春潮看了師兄一眼,知道他放棄了,「好!三河幾個,哪怕收回兩面任務牌,也會給歸藏界留下一面。師兄,如果放棄,那就再大度一點,傳俧的事。不要再追究了。」
他的徒弟,讓他如何不追究?
「百分之百是盧悅所為。」北辰微眯着眼睛,「如果伊澤回來跟我說,他找不到證據。我可以放她一馬,否則……哼哼!」
天地門弟子,哪怕在家裏斗得再厲害,在外面,也會守望相助,他相信。伊澤一定會查的。
當然,他更有心底的那點僥倖。
伊澤有安巧兒相助,安全方面,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若他聰明一點……
盧悅放心明石和甲六,魔潮一過,就拿着地圖,與鳳瑾開着千機椅往紫魔地的最深處去。
「看到了嗎?那裏有一群獅頭魔,你說要不要動手?」
看到百來只的獅頭魔,鳳瑾很有些意動。
「嗯!一起!」
盧悅正在愁她的靈力無處消耗,結果磕睡就遇到枕頭,如何肯舍?話音剛落,就沖了出去。
「叮……!」
「叮……!」
兩聲悠長的劍鳴,帶着殺伐,一前一後,截住這群不知從哪個城池撤回的魔獸,短兵相交不到半刻鐘,所有魔獅全都是腦門中劍,一點多餘的傷口都沒有。
鳳瑾很是欣慰,這丫頭,總算沒弄那些噁心人的東西了。
「對了,你第一次跟着我打魔獸的時候,是不是故意把魔獸殺成那樣,嚇唬兼帶噁心我的?」
盧悅笑眯眯地撿起最後一顆光核,這種事,是打死也不能認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那時根本不知道魔獸的死穴在哪,當然是怎麼方便,怎麼來了。」
鳳瑾一看她轉眼珠子,就知道她沒說實話,「算了,為了不讓我自個生氣,姑且信你一回吧!」
「呵呵!鳳姐姐你最好了!」盧悅討好,「從來沒人像姐姐這樣對我好。」
這話她要是信,那才怪了。
「沒人像我對你這樣好?」鳳瑾挑眉,「既然人家都對你不好,你幹嘛還要為歸藏界拼死拼活?還要為逍遙門攢那麼多光核?這樣吧,以後光核全給我,我幫你收着。」
盧悅笑。
「……你師父對你不好?你幾位師伯對你不好?你幾個處得不錯的師兄師姐對你不好?」
「嘿嘿!那不是應該的嗎?我是我師父的徒弟,是我幾位師伯親手教出來的,又好學,又乖巧,他們多疼我一些不是應當應份嗎?」
這個厚臉皮,鳳瑾甚為無語。
「至於我師兄師姐,他們雖然對我好,可他們一個個的更願意抓我小辮子,然後在背地裏,把我修理一頓。」
盧悅的語氣雖然嫌棄,可其中的思念之情,鳳瑾還是聽得真真的,「不過我聰明,他們誰有一點苗頭不對,我早早就知道,然後借師伯們的手,狠狠修理他們。」
鳳瑾睜大了眼睛,這個她絕對相信。
從認識以來,她就沒看過這丫頭吃過虧。伊澤那麼傲的人,第一次見面,就被訛了一頓,還順便被狠狠踢了一腳。
也許那時候,安巧兒就因為她的那句話,在心裏種下一顆刺了。
「……你不怕被打悶棍嗎?」
「怕!」
出乎鳳瑾意料,她居然也怕的時候。
「可是怕又怎樣,難不成,我要因為怕,什麼事都不干?」盧悅這一會想的是溫家的人。「喜歡我的,不管我做什麼,只要本意是好的,會一直喜歡。哪怕不喜歡也會當面罵出來。至於……不喜歡的,不管我做什麼,做得有多好,有一點不如他們的意,都是不好的。」
鳳瑾若有所思。
「這輩子。我只求不委屈我自己,想幹什麼,在有條件下,儘量干出來,不讓自己憋着。」
盧悅朝鳳瑾笑,「姐姐,你會憋着自己嗎?」
會嗎?
鳳瑾嘆口氣,「飛靈宗雖然是大宗,可我們空池,只有一脈半傳。我很少出門與其他峰頭的師兄師姐們說話。」
盧悅側目,她覺這樣真不好。
「空池的傳承與其他地方不一樣,飛靈宗開創之初,聽說空池有弟子七十二人。」鳳瑾苦笑,「可是一代又一代的,飛靈幾經起落,空池弟子的弟子牌大都失落在外,沒有弟子牌,只能一個傳一個。」
盧悅心下一抖,這與殘劍峰在某些地方。何其相像?
「七十二面弟子牌,結果只有我師祖的還在,然後傳給我師父,我師父又傳給我。」
鳳瑾其實想說。她是不可能丟下飛靈宗,丟下空池,丟下師祖師父,她得為空池傳承下去。
「你們……你們這樣好險?」盧悅臉呈苦樣,「為什麼非要拘泥於弟子牌?重做幾個不成嗎?若我是飛靈的祖師,或是空池的前代弟子。看到後輩弟子這樣笨,只怕得氣得再死一回。」
鳳瑾瞟她一眼,嘆口氣,「空池只有特定的玉牌才能進入,那玉牌就是弟子牌。重做?我們一代又一代……都想,卻從來沒成功過。」
盧悅嘴角抽抽,飛靈宗的老祖宗在玩什麼?既然創建了空池一脈,為什麼還要弄這麼多設定呢?
「咦!不對啊,如果只有一面弟子牌,那你師祖收下你師父,難不成他就再沒進空池?還有令師?他老人家收下姐姐,也沒再進空池?」
鳳瑾微笑,「當然不是,空池的弟子牌,有兩百年的設定,我師祖,我師父,都帶過兩百年,空池的禁制大陣,早就認識他們,所以他們才能傳給我。」
盧悅倒,也就是說,鳳瑾至少要在結丹中後期,或者元嬰以後,才能收徒,這樣真是太危險了。
「那……」
「我師祖說,在上上上上上輩,空池還有兩個弟子牌。一位前輩也一直憂心空池的傳承,在第兩百年,結丹後期的修為上,高高興興地出去收徒,結果宗內的他都沒看上,然後出門,再然後……,就沒有然後了,他也失陷在外,弟子牌也不知所蹤。」
盧悅張了張口,實實為她家的師祖和師父心大佩服,「他們怎麼捨得你出來的?」
「我……命硬!後來空池再收弟子,是我們整個飛靈宗的大事,每次算到時間,收進去的弟子,都先緊着空池。」
鳳瑾嘆氣,「我是在十二個差不多的弟子中選出來的,當時一位精通天演之數的師伯,特意給我算了命,我的命最硬,輕易不會在外掛了。」
又是天演之數?
盧悅覺得她和鳳瑾還真是緣份,「當初空池有失落在墮魔海的弟子嗎?」
鳳瑾看了她一眼,「有!」
「要我幫忙嗎?」
「……是!」
鳳瑾猶豫了一下,如果能幫空池再找一個弟子牌,那她還有一點機會,若是找不到……
「把弟子牌的樣子給我看看,回頭三大城的藏寶,都白送我選,萬一運氣好呢。」
鳳瑾默默把一面什麼花紋都沒有的玉牌拿出來,「別問我這是怎麼回事,這玉牌是個非常奇怪的東西。」
小兒巴掌大的小東西,四四方方,真的什麼都沒有,盧悅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你家祖師……可真是能人。」
鳳瑾嘆氣,從師祖到師父,到她,應該都吐糟過。
「我師父也是聽我棄疾師伯的天演之數,才收我為徒的。」
鳳瑾愕然!
「他一開始並不喜歡我,收我的第一天,就去閉關了,留給我一個鬼都不願去的峰頭,那荒得啊……根本就是慘不忍睹!」
盧悅嘆口氣,希望用自家的事,安慰安慰她,「你看我的手,有第六個手指頭。我二師兄渺了一目,大師兄身上少一個零件,我師父因為我師娘,心裏更殘得連正常人的一半都不到。聽說當初酒鬼師祖收他為徒的時候,就是因為他為人偏執。」
鳳瑾眨了幾下眼睛,抱着一截骨頭,天天哭,天天哭,怎麼也不舍……
能用偏執來形容嗎?
「心殘和身殘,其實是相對的,因為身殘,所以心肯定也不全,也有殘缺。」盧悅望着紫色天地,在心下嘆息,「心殘,哪怕身上全都好好的,那份做為人的心,一旦殘了,其實比身上的殘,還要讓人恐怖!」
她的心,應該比身殘的更為厲害些。
鳳瑾很少看到盧悅低落的樣子,抓住她的手,「別的我不知道,可認識以來,你一直做得非常非常好!身殘也罷,心殘也罷,你只活你自己的。」
盧悅的嘴巴咧咧,甩掉那份她永遠也解不開的心思,用力點頭,「是!過去的已經過去了,我再執着不放,其實並不能挽回什麼。所以我要向前看,姐姐也要向前看,等我們從巨闕城回去,我找白沙城城主胡青和,問問他有沒有其他各城的藏寶庫地圖,我幫你找找那個光玉牌。」
鳳瑾突然覺得,一直以來,不是她幫她,而是盧悅在幫她。
在綠魔地相遇,那段時間打魔獸,打得特別順。再遇又得她資助梟羽煉成飛翼,第三次相遇,更是幾乎撿着光核過得日子。
「墮魔海很大很大,失落的修士,更不知凡已,那東西靠得是緣份,不是你想找就能找到的。」
鳳瑾阻止她,「飛靈宗無數代,白沙菩提三城的城庫,其實早前就參觀過。除了巨闕,也曾探過其他失落六城,都沒有。」
那她可真沒辦法了,盧悅再看鳳瑾的目光有些可憐她,「我懷疑將來,你想收一個你喜歡的弟子比較難。」
喜歡的弟子,萬一被披命不好,空池那個樣子,鳳瑾一定不敢收。
鳳瑾嘴角抽了一下。
「咦!下紫雨了。」
紫色的雨水打在千機椅的靈光護罩上,她們倆一齊看出,填棄的那塊中品靈石比平時消耗更快速些。
「據說巨闕城的霧氣常年累月,是不是也與這雨一般?」
「是!」鳳瑾面上也凝重起來,「你身上有多少上品靈石?」中品的一旦有什麼事,應該很危險。
「我師父一直都是富養我的,」盧悅昂頭,「一百塊能用來回了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