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成虎心神不寧地坐在書房內,幾名心腹部將環侍左右,其中一人更是剛剛從青州府前線漏夜而來。此君在前些日子帶了八營部隊(4000多人)前往益都縣佟養量帳下聽命,後在阻止黃衣賊之戰中損失慘重,只帶了三營人馬逃了回來,且還丟失了大部分武器,可謂狼狽已極。
這三營人馬都是牛成虎等人從陝西帶來的老營,而失陷在益都的五營人馬除少許是在河南新募的以外,大部分都是在山東強拉的壯丁,損失也就損失了,沒什麼可惜的。只不過他們帶回來的消息卻讓屯駐於章丘縣的一干人等心神不寧:這黃衣賊的戰力委實也太過強橫了一些!
那佟養量是遼東舊人,治軍能力本是不差的。雖然此番在青州截擊黃衣賊的一萬八千部眾中,新募之士佔到了接近一半,但裝備糧餉都沒有短缺,城池也都死命加固了好幾個月。但竟然也只擋了黃衣賊十一天,這讓後方手忙腳亂準備調整部署抵禦黃衣賊的眾綠營將領們頓時有些膽寒。
二郎真君已經被調往山西去了,如今就憑他們這些蝦兵蟹將留守山東,那又將該如何抵擋已成了精的孫猴子?
「大帥,末將死命突圍後,在野外發現眾多賊軍游騎,星散四處,派發檄牌,招降納叛,甚是猖獗。喏,這是末將揭下來的一份傳牌。」這名裨將說完,將手裏一份寫滿了字的白紙遞了過去。
牛成虎陝北出身,早年混跡於農民軍中,也曾做到了一路首領,混號「一秤金」便是。因此他和眾多心腹部將都是泥腿子出身,大字不識一個,待部將將傳牌遞過來後,他又將它遞給了身後的師爺,令其當眾朗誦出來。
師爺清了清嗓子,拿起傳牌略略一掃,當即面色大變:「……仁義之師,威武之師,勝利之師,不淫婦女,不殺無辜,不掠財貨,所過秋毫無犯。然兵臨城下,不許違抗。第一銃要印官出迎,第二銃要士紳投服,第三銃要全軍解甲。若關閉城門,攖城自守者,城破之日盡皆論死、株連九族;若全城拒守,城破之日盡情屠戮,寸草不留。牌到須知!」
這樣一份殺氣騰騰的傳牌讓室內諸將看了冷汗直流。當年在山西、河南,作為順軍一分子的他們可也沒少發類似口吻的傳牌,但當這種牌諜被人發到自己頭上時,這感覺總是那麼地令人沮喪。
「都議一議吧,如今這局面,該是個什麼章程。」牛成虎拍了拍桌子,朝眾人說道。
「不能降。這黃衣軍賊寇一般的人物,我等降了沒名沒分的,不妥。」有人第一時間叫了起來,「況且我軍萬五之數,屯於章丘,且做濟南外圍。如今糧餉皆賴濟南張撫台供給,若投黃衣賊,緩急之時怕是多有不便,還望大帥三思。」
「黃衣賊銃炮犀利,素稱精銳,今舉數萬之眾西來,其勢若泰山。章丘小縣,我軍戰兵亦不過萬人,擋之無異於自取滅亡。這等虧本生意如何做得?」當即又有人發表了反對意見。確實,大家征戰廝殺那麼多年,攢點本錢容易麼,若一下子全砸在章丘了,即便自己得脫一命,以後無兵無權,日子怕是不好過。
「降又不行,不降又不行,那不如暫且觀望,待黃衣賊西來之時再做計較。」有人站出來和稀泥,其實這也是最穩妥的做法。先等一等,看一看再說,萬一黃衣賊不西進了呢?
牛成虎耳朵里聽着部下們七嘴八舌地議論,縮在袖子裏的右手猶在摩挲着一封信件。這是如今在黃衣賊那裏效力的陳之龍寫給自己的一封勸降信,他原本是準備將其燒毀置之不理的,但當時不知道怎麼想的竟然鬼使神差般地把這封信留了下來。此刻聽自己的部將們議論局勢,他猛然發現這些人對抵抗黃衣賊竟然不怎麼熱心,這不由得又使他的內心發生了一點動搖。
他本是流賊出身,後降於明朝任臨洮總兵。1644年,李自成進入北京後,牛成虎因是陝西出身,故被封為總權將軍,屯兵寧夏府。一片石之戰後,於懷慶降於清軍的原寧夏花馬池副將董學禮暗中致信大順寧夏節度使陳之龍,約其起兵內應降清。結果書信被牛成虎截獲,並下令處死了董學禮獨子及其弟弟。
到了1645年,牛成虎依舊對大順忠心耿耿。在阿濟格率軍進入陝西,並派順軍降將康元勛前去招降時,牛成虎甚至還打殺了此人。豈料形勢瞬息萬變,當李自成率部向河南、湖北撤退時,陳之龍拉攏了相當一部分順軍,以火拼威脅牛成虎一起出降,牛成虎這才於月底不情不願地降了清。
也就是說,他本人與陳之龍、董學禮二人是有恩怨的!如今這兩人在黃衣賊那裏混得風生水起,這讓牛成虎如何敢降!如何能降!
而就在牛成虎及其部將們對於接下來該怎麼辦糾結無比的時候,1649年3月12日,茅德勝騎着一匹純血土庫曼馬,踏上了西向的道路。與他一起西進的,還有剛剛在青州城酣戰得勝的東岸軍隊。除傷亡較重的丁明吾部(此戰大部分死傷皆出自該部,目前部眾已不足萬人)留在青州城休整兼轉運物資外,其餘主力部隊幾乎全數出動,沿着濟南和青州間的官道,以一種不緊不慢的速率前進着。
傳令兵們先主力部隊出發,他們拿着大批謄抄好的傳牌,至沿途清廷治下州縣散發。佟養量在青州失敗後,前線陸續有潰兵下來,西面的臨淄、樂安、博興、高苑、新城、長山、鄒平、淄川等十餘縣立刻陷入了一片惶急之中。尤其是那些士紳大族,紛紛攜帶金銀細軟向西逃竄,免得留在縣裏遭了黃衣賊的毒手。
而有些強項點的,乾脆向州縣官討了個名義,一起出錢辦起了團練,準備自保。黃衣賊已經不是第一次大舉進兵青州、濟南諸府了,上次來時還是一個姓莫的賊首帶的兵(此人據朝廷邸報聲稱,已被梅勒章京賴惱擊斃於兗州府),當時這幾府的士紳都遭了大秧,不但被派糧派捐,幾個稍微和清廷有些聯繫的士紳竟然舉族被那黃衣賊打殺了,真真是賊寇習性,難成大器。可不是麼,但凡有爭天下之志的,又有哪個敢苛待士紳的?賊寇就是賊寇,永遠上不得台面,我等還是緊跟皇清朝廷,與那黃衣賊周旋到底。
因此,當東岸軍隊大舉西進時,沿途鄉間竟然還有大量士紳團練據守的堡寨公然抵抗。這些膽大妄為的團練武裝竟然將東岸派去催糧的使者盡數斬殺,同時還污衊莫大帥被「我大清」將士挫骨揚灰。這真是豈有此理!
於是,在開了三槍這些堡寨仍然拒絕投降後,東岸軍隊終於開始使用武力迫使他們投降。戰鬥的過程自然乏善可陳,因為草草拉起的團練武裝如何能跟久經戰陣的兵士可比,因此不消一會兒這些堡寨便被紛紛攻克了。接下來便是殘酷的報復,違抗的士紳男丁被斬殺,女眷或被分賜有功將士,或被充入女子挺身隊,家產亦被全數沒收。而有的舉寨頑抗的堡寨,則被茅德勝下令上城助守者全數屠戮,余皆貶為奴隸,發配庫頁島國營農場為奴。
在使出這麼一副雷霆手段後,東岸大軍所過之處頓時望風而降。臨淄、高苑、新城、長山等縣更是牌到即降,即便當地的知縣不願降,城中的兵丁們亦要逼着其降,不然大家都是個死字。反正黃衣賊派兵過來駐守的可能性也不大,大家所謂的投降也就是個形式,城裏不還是自己做主麼?甚至於,一些頭腦靈活的青皮流氓,更是借着投降黃衣軍的名義在城內大肆勒索、聚斂無度,好不快活。
就這樣,清廷剛剛在青州府、濟南府恢復了不到半年的統治秩序再度宣告瓦解。各地開始在東岸大軍的鼓舞下出現大量自發形成的義軍,這進一步削弱了清廷的力量,也動搖了清廷官員們的信心。
3月18日,在連克青州府、濟南府七八個縣城(基本都是不戰而下)後,東岸大軍逼近了濟南府章丘縣,將鋒利的尖刀直接抵在了清廷柔軟的腹部。清山東巡撫張儒秀急忙向北京告急,而負責山東軍務的勒克德渾亦連連調兵遣將,準備在濟南附近以逸待勞,和黃衣賊來一場決定山東歸屬的大戰——他是真的無路可退了
而為了準備這場大戰,勒克德渾已經徹底放棄了剿滅東昌府、兗州府榆園軍土賊的念頭,而是開始收攏兵力準備大戰。孔希貴、李率泰、佟養量、牛成虎紛紛聚兵濟南,準備與黃衣賊決一死戰。至於登州總兵佟養量(殘部)、臨清總兵宜永貴兩部三萬餘人,則已經跟隨譚泰北上山西平亂去了,此時留在山東的部隊加上滿蒙八旗也不過六七萬人,靠這些已經落了膽的歪瓜裂棗與士氣正盛的黃衣賊大戰,戰局恐怕會很不樂觀。況且黃衣賊如今還能聯絡那些剛剛逃出生天的榆園軍一起行動,這樣一來我大清的贏面就更加地小了。
3月24日,東岸大軍在稍事休整後繼續西進,前鋒杜沖部在章丘縣以東與清沂州總兵牛成虎部進行了小規模交鋒,不分勝負。
在使出這麼一副雷霆手段後,東岸大軍所過之處頓時望風而降。臨淄、高苑、新城、長山等縣更是牌到即降,即便當地的知縣不願降,城中的兵丁們亦要逼着其降,不然大家都是個死字。反正黃衣賊派兵過來駐守的可能性也不大,大家所謂的投降也就是個形式,城裏不還是自己做主麼?甚至於,一些頭腦靈活的青皮流氓,更是借着投降黃衣軍的名義在城內大肆勒索、聚斂無度,好不快活。
就這樣,清廷剛剛在青州府、濟南府恢復了不到半年的統治秩序再度宣告瓦解。各地開始在東岸大軍的鼓舞下出現大量自發形成的義軍,這進一步削弱了清廷的力量,也動搖了清廷官員們的信心。
就這樣,清廷剛剛在青州府、濟南府恢復了不到半年的統治秩序再度宣告瓦解。各地開始在東岸大軍的鼓舞下出現大量自發形成的義軍,這進一步削弱了清廷的力量,也動搖了清廷官員們的信心。
就這樣,清廷剛剛在青州府、濟南府恢復了不到半年的統治秩序再度宣告瓦解。各地開始在東岸大軍的鼓舞下出現大量自發形成的義軍,這進一步削弱了清廷的力量,也動搖了清廷官員們的信心。
3月18日,在連克青州府、濟南府七八個縣城(基本都是不戰而下)後,東岸大軍逼近了濟南府章丘縣,將鋒利的尖刀直接抵在了清廷柔軟的腹部。清山東巡撫張儒秀急忙向北京告急,而負責山東軍務的勒克德渾亦連連調兵遣將,準備在濟南附近以逸待勞,和黃衣賊來一場決定山東歸屬的大戰——他是真的無路可退了他是真的無路可退了他是真的無路可退了
而為了準備這場大戰,勒克德渾已經徹底放棄了剿滅東昌府、兗州府榆園軍土賊的念頭,而是開始收攏兵力準備大戰。孔希貴、李率泰、佟養量、牛成虎紛紛聚兵濟南,準備與黃衣賊決一死戰。至於登州總兵佟養量(殘部)、臨清總兵宜永貴兩部三萬餘人,則已經跟隨譚泰北上山西平亂去了,此時留在山東的部隊加上滿蒙八旗也不過六七萬人,靠這些已經落了膽的歪瓜裂棗與士氣正盛的黃衣賊大戰,戰局恐怕會很不樂觀。況且黃衣賊如今還能聯絡那些剛剛逃出生天的榆園軍一起行動,這樣一來我大清的贏面就更加地小了。
3月24日,東岸大軍在稍事休整後繼續西進,前鋒杜沖部在章丘縣以東與清沂州總兵牛成虎部進行了小規模交鋒,不分勝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