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林、瓦爾帕萊索、利馬、瓜亞基爾、阿卡普爾科這五座主要的商業城市,是本公司受執委會委託,設有海關的開埠港口。」第三艦隊「大赤魷」號護衛炮艦上,蔡安國海軍中尉正侃侃而談。
與「大赤魷」號同行的還有三艘南鐵公司運輸船,此時他們順着強勁的秘魯海流,以六節的高速向北航行着,這會剛剛離開繁華的瓦爾帕萊索港,準備朝下一個目的地、位於基多檢審法院區的瓜亞基爾港而去,預計將花費半個月左右的時間,而這也是東岸人在太平洋沿岸設立五大海關以來,第一次有高級官員前去視察。
東岸人原本設在瓦爾帕萊索的海關有些不穩,蓋因這個港口其實是聖地亞哥的外港,輻射的經濟腹地也多是位於內陸的城鎮,這裏伊達爾戈們的勢力極強,教士等保守勢力的影響也很大。因此,東岸人的這個海關開辦頗有些不順利,不過,在海軍炮艦前來晃了一圈,並順利送上了一個中隊的南鐵護路隊士兵後,當地人的態度便有了微妙的變化——這應當是一個良好的開端,畢竟這也是一個年進出口關稅收益達七八萬元的港口城市呢,不容小視。
「毛林海關的情況比較樂觀,我們在當地經營多年,人頭都比較熟,離我們自己的地盤也近,貿易額也遠超其他各個港口,商業氛圍濃厚,故我們還算能罩得住。」常年航行在秘魯總督區近海的蔡安國中尉仔細介紹道,「但其他四座城市就很有問題了,多有拒不繳納稅款或走私的情形存在。而這些走私的貨物,據信都是從北方流入的,而究其根源,少部分來自新西班牙,大部分其實來自舊大陸。除此之外,我國派駐的海關關員遭受當地保守排外勢力欺凌、蒙蔽乃至傷害的事情層出不窮,故上個月貴公司往鬧得最凶的瓜亞基爾港派駐了一個中隊的南鐵護路隊士兵壓陣,這才稍稍抑制了西班牙保守勢力的凶焰。」
「這個月我們又往瓦爾帕萊索派駐了一個中隊的護路隊士兵,下個月難道我們還要往阿卡普爾科再派駐一個中隊的護路隊士兵以維持秩序嗎?」劉昂聞言搖了搖頭,說道:「南鐵護路隊總共才五個中隊(其中一個是騎兵中隊),這一下子就派出去了三個步兵中隊,往後還怎麼維持至關重要的鐵路秩序。海關的事情,還是得另想辦法。」
當然了,劉昂也知道這種事情短期內是沒法解決的。畢竟,太平洋一側秘魯、新西班牙貿易全面放開也沒多長時間,當地的既得利益者、保守排外勢力、教會對東岸人有所敵視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再加上東岸人也未及培養起替自己說話的買辦階層,故一應工作開辦起來很困難都是可以預期的事情。這種事情要想解決沒別的招,如果無法暴力破局的話,那麼就只能用水磨功夫一點點滲透、分化、拉攏,最終達到全盤掌控當地經濟的目的,而這無疑是需要時間的,故前期派一些軍艦過來巡航、派一些護路隊士兵過來壓陣,也是很必要的事情,因為這能避免一些無謂的損失。
1659年8月16日,四艘船隻緩緩駛進了深處熱帶的瓜亞基爾港。不過背靠瓜亞斯河的這座城市卻沒想像中那麼炎熱,相反,海面上吹來的涼風使得這裏的氣候非常宜人,比起新華夏那種地方來說好了不知道多少。事實上不止瓜亞基爾如此,整個基多檢審法院區大多位於高原之上,四季如春、氣候宜人、物產豐富,怪不得這裏是古印加帝國時代的核心區域呢,天氣涼爽才是主因啊!
有着瓜亞斯河及眾多騾馬道通向內陸的瓜亞基爾港腹地廣闊,人口眾多,物產豐富,消費能力也不弱,故年進出口貿易額相當不小。從這裏,海量的木材、煙草、蔗糖、皮革、可可、咖啡、染料(植物染料)、穀物等特產品源源不斷地裝船運往南鐵附屬地,而來自東岸的五金工具、紡織品、建築材料、藥品、染料(化學染料)、海產品、精製麵粉、日用品等特產經由南錐兩洋鐵路運至阿勞坎港,然後裝船運到瓜亞基爾銷售,雙方之間的貿易互補性非常強。
可以說,如果西班牙人不是那麼抗拒的話,整個基多檢審法院區(當然更北面的波哥大、巴拿馬等檢審法院區也一樣)是能夠依託與東岸的貿易慢慢繁榮起來,並維持一個產銷兩旺的局面的。當然或許有人會說東岸人在用工業剪刀差收割西班牙人的勞動價值,不過這又有誰在乎呢?西班牙人也是在奴役印第安人、梅斯蒂索人為他們辛勤生產,他們生產出的熱帶商品運回東岸國內,愉悅了東岸人民,而他們這些奴隸主們也能過上更好的生活品質以及積累更多的金錢——當然如果奴隸主夠慷慨手指縫裏能漏一點下來的話(幾乎是必然的),那麼全地區都會受益於這種經濟模式。
「任何地區的溫度都取決於它的海拔。」出身大魚河青年幹部學校的海關關長還是懂得一些地理知識的,只聽他說道:「本地人將整個基多檢審法院區分為『熱區』、『溫區』和『寒區』三個部分,熱區很小,溫區面積則很大,但寒區仍然籠罩了內陸多數城鎮,總的來說,這裏的氣候是很溫和的,而且水果、咖啡、馬鈴薯、可可、煙草、玉米、小麥、甘蔗、棉花、硫磺、鉛、錫等傳統商品的產量很大。另外,近些年來,在貿易的引導下,本地的種植園主們開始更喜歡種植水稻、麻類、豆類、絲蘭、車前草、大麥及柑桔類水果,以出口至東岸攫取更大的經濟利益,總之這是一片非常富庶的地方,人民生活也很平靜,即便是混血的梅斯蒂索人乃至血統低劣的印第安人的生活都不至於很差勁。」
「你們在這裏遇到的麻煩大嗎?」看着前來行禮的南鐵護路隊中隊長,劉昂朝海關關長問道:「西班牙人的敵意還是那麼大嗎?」
「老實說,敵意仍然相當大,因為我們衝擊了很多人的生意,也招致了教會勢力的敵視。但在護路隊官兵們抵達後,我們的處境改善了很多,至少,我們在碼頭區買到了幾間不錯的宅子,再也不用在臨時窩棚下度日了。」海關關長吐槽道,「一些西班牙商人也願意與我們接觸了,其中有的是資本不大卻希望一飛沖天的投機者,有的是被我們衝擊過的本地大商人,他們都或明或暗地提出要與我們合作賺錢,這看起來是一個不錯的開端。當然也有一些向我們索要被扣留的走私船的商人,為此甚至不惜半夜朝我們的宅院縱火,護路隊的官兵開了槍,打死打傷了幾人,這些事情才慢慢少了下去。總而言之,我們在這裏的處境不是很好,但一年以來我們仍然為公司徵收了將近七萬元的進出口關稅。」
「很了不起的成績。」劉昂評價道,「好好干,南鐵是不會虧待諸位的,護路隊官兵也是大家的堅強後盾,一定要把海關撐起來,貿易擴大起來。以前的瓜亞基爾,是我們從來沒能進入的封閉市場,現在一年也能銷那麼多貨進去,徵收七萬塊的關稅了,這是大家共同的努力,諸君共勉。」
視察完瓜亞基爾海關後,劉昂乘坐「大赤魷」號護衛炮艦調轉方向,朝龜島群島駛去,至於三艘南鐵公司的運輸船,兩艘滿載貨物返航、一艘則獨自北上前往位於瓜達拉哈拉檢審法院區的阿卡普爾科港送貨,畢竟那裏也是一個大開埠港口呢。
隨着南太平洋環形航線的越來越重要,如今的龜島群島(即加拉帕戈斯群島)在東岸航海版圖上的重要性也是與日俱增,這不,執委會已正式授權南鐵公司在後世的巴克里索港附近設立一個定居點,名曰玄武港,而整個聖克里斯托巴爾島也被命名為玄武島。
這個定居點目前只有四五百人定居,以當初第二次東西戰爭時陸海軍設立的臨時營地為基礎發展起來,因氣候乾旱故農業產出較少,且多以玉米、高粱等耐旱作物為主,但作為一個補給基地卻也不差了(途經玄武港的船隻載人較少)。而在今年,玄武港又迎來了相當一批技師,將一個小型造船廠的骨架也粗粗搭建了起來,使得這個港口真正具備了遠洋補給港口的能力,一躍成為了東岸人控扼南太平洋的關鍵節點之一。
「這個島人跡罕至,絕妙的是連瘧疾都沒有,端地是一個好地方啊,就是缺水了些,不過也不是不能克服。」登上玄武港的土地後,劉昂一邊吃着隨船攜帶的智利酒果,一邊說道:「今後玄武港還要修建炮台、大型碼頭,成為海軍第三艦隊進取的絕佳橋頭堡,諸位要努力了啊。現在各地都在開拓進取,咱們也不能落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