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特農神廟神女殿
飛峰盤旋着被雨水打濕的飛花,翠色的花蕊被風裁成無數,無助的舞動,沒有方向,更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夠落到泥土上……
雲層很低,整個雅典城也失去了光明,放眼望去那些在平日裏彩繪的塔樓、藝屋、教堂也變成了灰色,從神女峰拔地而起的飛峰更是即將觸摸到了雲端。
塔塔站在白色的幕簾的雅典亭中,幕簾狂舞着,如女子柔軟的裙絲,她一臉不知所措的看着這位來自東方的候選人,卻不知該怎麼去寬慰她。
塔塔在聖女身邊也有些時間了,再多人的質疑,再多人的輕視,再大的困境都不能讓她如此多愁善感,唯有一件事,她一定是會瞬間變成再普通不過的鄰家女孩,慌亂、擔憂、胡思亂想。
「我見過他了,他是一個不會輕易將性命交給命運的人,我說過,他會活得很長,您記得嗎,所以不用為他擔心。」塔塔許久才說出這麼一句帶着幾分迷信的語氣。
「以前,他總跟我開玩笑有另一個世界,告訴我那裏沒有妖魔,那裏學習着現在被認為是迷信的東西,人們用知識來改變自己的生活……究竟是誰創造了魔法,創造了毀滅,創造了隨意支配別人死亡的能力……」心夏問道。
不知道什麼時候,心夏有些嚮往莫凡說的那個世界,可最令人難過的是,那不過是莫凡會了哄自己開心捏造的。無論他說得怎麼真實,無論他講那裏描述得怎樣和他到過一樣,他現在所做的事情就徹底與那裏安逸背道而馳,他總在生與死之間徘徊,他總在對抗,從過去對抗貧窮與卑微到現在對抗着那些殘忍無比的黑教廷魔鬼……
他說他最珍惜自己小命,要是打不過,絕對會頭也不回的跑,可他現在又在做什麼,以前自己不在他的身邊,只要看到他安全回來,便會自動忽略掉了整個過程,就如在博城災難,自己躲在冰櫃裏,看到的只是他在自己面前,卻看不到他究竟是怎麼穿梭過那妖魔橫行的城市,經歷了多少次危險,被多少妖魔追趕……
現在,有小炎姬的共心,心夏可以清楚的知道他的氣息,是強,是弱,甚至還能夠捕捉到他的一些情緒,是憤怒,是喜悅,是不甘……
此時此刻,莫凡的氣息很弱很弱,比當初與卑匠戰鬥後的狀況還要糟糕,就連小炎姬都戰到精疲力竭。
他沒有死,可心夏能夠通過小炎姬知道,他躺在一堆的屍體之中,疲憊得連挪動身體都做不到。假如這個時候再有黑教廷的人出現,他必死無疑。
這叫心夏怎麼不擔心?
然而,心夏根本不知道他在哪裏。
塔塔覺得她這樣擔心是沒有意義的,嘗試着用其他事情來轉移她的注意力,於是開口道:「我們的人調查過了,伊之紗的復活並非是我們帕特農神廟的復活神術,很早的時候我就覺得她身上瀰漫着一種奇怪的氣味,不出意外,她的復活可能跟法老源泉有關。埃及國隊在世界學府之爭上不是大顯神威嗎,亡靈無窮無盡的召喚,那就是法老源泉的原故。伊之紗應該是使用了埃及的某種妖術吧。」
……
……
塵埃不停的捲起,很多黃土之地在經過一段時間的風之鞭策後,就會裸露出硬土、稜角,再被歲月不斷的打磨,便形成了岩石、戈壁、硬地……
塵埃掃盡,堅硬之土遠遠望去像是一塊凹凸不平的石塊,鋪蓋在這廣闊無垠的北疆大地上,一抹抹鮮紅的血塗抹在上面,風怎麼也吹不去,慢慢的融入到了橙黃色的硬土色彩中。
一百多具屍體橫七豎八,殘破的、粉碎的、勉強完整的,周圍坑坑窪窪,有還在燃燒的火焰,有閃電劈的焦黑之坑,也有凍結了一公里的冰還未完全化開……
朦朧的長空,一群禿鷹還在徘徊,它們是低等生物,之前這裏造成的巨大毀滅令它們膽子都被震破了,可一切平息後,它們又飛了回來,對食物貪婪還是戰勝了對力量的恐懼。
飛了許久,確保下面的那些人不會再動了之後,它們這才一點點盤旋而下。
一隻膽子比較大的灰色禿鷹落下,飢餓的讓一口啄在一個穿着黑色衣袍的男子屍體上,男子胸口已經有一個洞,所以這一啄滿是鮮味,滿足感得讓這禿鷹不由的拍打起翅膀來。
看到大膽同伴沒有事,其他禿鷹也紛紛的飛了下來,開始盡情的享用大餐。
「庫庫庫」
忽然,一隻禿鷹驚叫了起來,嚇得飛上了空中。
原來屍體之中還有一個有氣的,禿鷹察覺到了……
只不過,另外幾個膽大的禿鷹卻知道這個傢伙跟死了沒有什麼區別,大膽的走到了這有氣的人身旁。
鷹啄落在了這個人的臉上,直接在其臉上戳出了一個血窟窿,其他幾隻禿鷹也飛了過來,想要把這個有氣的人啄死,於是紛紛落嘴,將此人的臉啄得面目全非。
那人就躺在那裏,任由這些禿鷹將他的臉弄得血肉模糊。
他的手可以動,他沒有驅趕這些禿鷹,卻是抓過了旁邊屍體上的一件灰藍色之衣,吃力的套在自己的身上,然後再用自己的指甲,引動黑暗之氣,在自己的胸口的位置上劃着……
胸口這麼一划,便是出了血,很快另外幾隻禿鷹也飛了過來,朝着這裏一陣猛啄,又是啄得一片鮮血淋漓。
禿鷹喜歡吃的不是屍體,而是那些必備不堪,將死之人,這樣的肉,更新鮮。
……
「庫庫庫庫庫庫!!!!」
忽然,空中放哨的禿鷹出了尖銳的叫聲,那些正在享用美食的禿鷹們紛紛嚇得飛到了空中,一鬨而散。
沒多久,一對穿着灰藍色衣裳的男女緩緩的走了過來,他們看了一眼這遍地的屍體,其中那位男藍衣冷哼一聲道:「沒有想到還是被審判會的給盯着。」
「不過終究是引渡心思縝密,沒有讓牧羊人和藍衣鷹瞳立刻進入,否則就麻煩了。這兩個人死了,冷爵大人會覺得可惜的。」女藍衣說道。
「牧羊人也算是引渡者中的出類拔萃了,竟然也被殺了,看來審判會這次也有高手啊。」男藍衣說道。
「是啊,而且還殺了我們這麼多同僚。」女藍衣道。
「走吧,這一次審判會的人應該是徹底被我們甩掉了……」男藍衣說道。
「這些屍體呢?」女藍衣問道。
「不勞我們費心,上面那些禿鷹們自然會幫我們收拾乾淨,我們還有重要的事情做不是?」男藍衣說道。
「是啊,這次可是烏納斯親自給我們下達的任務……」女藍衣說道。
「什麼時候由冷爵親自給我們下達任務,那我們就算是出頭了,哈哈哈哈」男藍衣說道。
兩人面對這些屍體,卻還是有說有笑,渾然對死去的同僚沒有半點同情。
他們剛要走,這時屍體中傳來一聲呻吟。
女藍衣耳力比較好,猛的轉過身來,快步走到了那被禿鷹啄得面目全非的人那裏。
「有個活着。」女藍衣說道。
「哦?」男藍衣也走了過來。
他們沒有立刻施救,而是先對此人進行了一番觀察。
「也是一位藍衣。」女藍衣說道,說着這句話的時候,她特意解開了此人的衣裳,去看他的胸口。
誰知,胸口處也全是血,上面有很多鷹啄洞口,感覺心臟都要被那些禿鷹給刺穿了,而在這些可怕的傷口上,隱約可見一個黑暗印記。
「他印記被鷹給啄花了,但應該是我們的人,就是不知道他的代號。」女藍衣肯定的說道。
「確定嗎?」男藍衣問道。
「確定。」女藍衣點了點頭。
「那問問他代號。」男藍衣道。
「他傷成這樣,估計說不出來吧?」女藍衣說道。
「那就看他自己了,說不出口,我們也只好殺了他,引渡也不怎麼希望這裏有什麼活口。」男藍衣殘忍的一笑說道。
女藍衣點湊了過去,此人的臉爛得不成樣,鮮血還在往眼睛、嘴、臉頰外流……
不過,他們藍衣之間除了有共同任務的,一般也不認識對方的臉,所以臉花了對他們來說也是無所謂的事情。
那人在聽到說不出代號就得死的這句話後,顯得求生極其強烈,他拼命的張開嘴,盡一切的力量去說。
「北……北鹿……」終於,那人奄奄一息的吐出了自己的代號。
「啊,是北鹿……冷爵大人還提過這個名號,一位實力和智慧都非常傑出的新人,短短几年晉升到藍衣!」女藍衣顯然聽過這個名號。
「原來是他啊,雖然從未見過……好慘啊,差點被那些卑微的禿鷹給活活吃了,呵呵。」男藍衣臉上沒有半點的同情,反而幾分玩味。
「救他嗎?」女藍衣顯得幾分沒主見。
「救唄,正好我們缺人手。同僚一場,總不能見死不救。」男藍衣說道。
從男子臉上的表情其實可以看出,他並不是很情願救,可一想到他們這次的任務頗為艱難,多一個藍衣勝算會大很多,他還是勉為其難一下吧。他可不想第一次得到烏納斯的親自調派,就給搞砸了,烏納斯怎麼說都是冷爵大人身邊最親近和最親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