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太子有額娘後 18 一心

    早兩年的時候,赫舍里身子更差一些。

    她總是換着法兒尋了太醫院御醫來,名為請平安脈,實則打聽防治天花之事。

    大清入關之後,承襲了許多前明的制度,太醫院的醫事等級便是其中之一。這地方就設在欽天監的南邊,夏槐來來回回的跑,愣是將裏頭的十五名御醫們挨個兒都請去過坤寧宮。

    只可惜說來說去,無非就是「避痘」一條。

    皇上早就頒過旨意,要宮中有出痘、以及與之接觸者,都送出宮外隔絕。即便如此,前世,養在乾清宮的保成依舊出了痘。

    命裏頭有的,只靠避,如何能避得開?

    赫舍里就這樣斷斷續續查探兩年多,原本已經有些灰心喪氣了。今日一提琺瑯作南匠們的巧思,她卻忽然受到了啟發——

    御醫們供職於內廷,專程照看皇室身子康健。他們對天花這種疫病的了解,未必趕得上下頭的醫士。

    赫舍里喜形於色。

    她和聲吩咐夏槐:「待會兒你尋個由頭,請幾個太醫院的醫士過來。記着,不要御醫,只要下頭有民間診治經驗的漢人醫士。」

    逢春與夏槐對視一眼,皆收了笑臉,擔憂問:「娘娘可是身子不適?」

    胤礽聞言,立馬也抬頭看向她額娘。

    「本宮好着呢。」赫舍里被滿屋子的嚴肅表情逗笑了,愛憐地掐了掐兒子的臉蛋兒,「只不過還想問問出痘防治的事兒罷了。」

    夏槐有些糊塗了:「御醫們都說只有避痘一條,再不濟便是祭壇祈福,求痘神娘娘護佑。下頭那些醫士還年輕,能有什麼高招?」

    逢春點她:「御醫畢竟不是痘疹科的,心思不在這上頭。」

    「是啊,先前是本宮想岔了。況且滿人原居塞外寒冷之地,不怎麼出天花,自然比不得漢人在這方面有經驗。」赫舍里越想越覺得可行,語調都忍不住揚起來,「你去了太醫院,不止要尋漢人醫士,尤其得要南邊熱一些的地方出任過才好,興許能有什麼不一樣的說法。」

    夏槐向來最聽娘娘的,雖不懂為何要執着於出痘之事,還是歡快應一聲跑出去了。

    這一尋一問,耽擱了不少時間。

    等到午後歸來,還果真有些收穫。

    醫士裏頭有個剛從江西調任回京的,叫做傅為格,他向赫舍里提出一種旱苗種痘術。

    這種種人痘的法子,起源於明朝隆慶年間的寧國府太平縣。

    只需挑選出痘順暢者的痘痂,碾成粉末,再用銀管吹入種痘者的鼻孔內,便能在三日左右開始發熱,輕症出痘後痊癒。

    赫舍里聽着有些擔憂,蹙眉問:「江南百姓多用此術防治天花?」

    「這是湖州派秘術,民間尋常用不起,便只撿幾件出痘順暢者的貼身內衣。」傅為格頓了頓,躬身又道,「娘娘,其實江西一帶還有個松江派,聽聞發痘時,輕者不過數顆,重者也只有二三百,從未有過痘漿合眼的苦痛。」

    這番話倒是叫赫舍里高看此人一眼。

    松江派的法子聽着似乎更為穩妥。但不論哪一個,要用在皇子身上,都必須慎之又慎,有很長的流程要走。

    時間倉促,赫舍里不敢耽誤,隔日就將此事說給了康熙。

    宮中苦天花久矣。

    康熙十五個孩子餘下七個,未嘗沒有天花的原因在。否則,也不會將大阿哥、三阿哥相繼都送出宮去養。

    然而,帝王在聽到這個好消息時,卻露出一絲猶疑。

    赫舍便明白了——

    玄燁兩歲曾經出天花,被送出宮避痘,唯有奶嬤嬤前後跟着,晝夜不歇的照看,好容易撿回一條命,先皇卻染上天花撒手人寰了。

    皇上對天花有厭惡,亦有恐懼。

    他是害怕失去保成。

    「『神聖豈能在,調方最近情,存誠慎藥性,仁術盡平生。』這是皇上當年賜給黃運院判的詩,還親自題了一塊『永濟群生』的匾額,掛在太醫院景慧殿。」赫舍里溫柔望向帝王,覆上他冰涼的手,「如今有這樣一條濟蒼生的路在眼前,即便難行,也有臣妾陪着呢。」

    康熙眷戀地看向赫舍里。

    這是隨他從少年一路走來的妻子,便是日後宮中有再多的女人,也無法與那些日夜陪伴相提並論。

    他回握住赫舍里的手,點頭道:「朕與舒舒走過多少兇險路,自然不懼再多走一條。明日一早,朕就派內務府廣儲司去江西尋痘醫。太醫院這頭,也會提拔傅為格入痘疹科,先行拿宮女兒太監試驗。」

    赫舍里怔了怔。種痘有兇險,這於奴才們亦是無妄之災。

    但她還是咬牙點了頭。

    *


    相較於正殿內的沉重,前院就歡快多了。

    伊哈娜坐在廊子底下打鞦韆,胤礽則帶着小甜瓜打起了雪仗。

    前兒個夜裏一場大雪,赫舍里特意叮囑宮人們不必清掃乾淨,又將屋頂上的也鏟下來給孩子們玩兒。蓬鬆潔白的雪堆沒進去,小甜瓜瞬間就不見了。

    胤礽哈哈笑着,跪在雪坑前頭,改用雙手去挖小甜瓜。伊哈娜瞧着有趣,也跑過去一起挖。

    等康熙出來的時候,三小隻已經整整齊齊蹲在雪坑裏頭了。他們都穿得厚實,倒是不怕凍着,只是白雪堆里露出三隻小腦瓜,還清脆喊着「汗阿瑪」,到底叫康熙忍不住笑出聲來。

    他大步上前,一手一個將猴兒崽子們拎出來。梁九功便趕忙跟去,將小甜瓜也撈上來。這傢伙今冬吃得越發圓潤,着實稱不上「小」,害得梁九功差點閃了腰。

    康熙作勢捏着兩個孩子的耳朵:「玩歸玩,不能失了分寸。若是受涼了不止奴才們遭罪,你們自個兒也得喝苦藥。」

    胤礽先前玩得太高興,都忘了其他。這時候瞥見廊下和雪地里跪着的嬤嬤們,難免有些愧疚。

    雪糰子晃了晃康熙的手,撒嬌道:「阿瑪,是保成不好,不該帶着二姐姐胡鬧,饒了他們吧。」

    康熙知道景仁宮的處事風格,奴才們都是善待換來的衷心耿耿。

    便應道:「下不為例。」

    兩小隻開心叫喚着「阿瑪最好啦」,幾句吹捧崇拜,又將人哄得樂呵起來。

    伊哈娜瞧着康熙心情不錯,起了點小心思。她鼓起勇氣上前拉拉康熙的手指,道:「汗阿瑪,鍾粹宮今年種了兩株梅樹,開着紅花,可漂亮啦。」

    康熙好笑地瞄一眼女兒,對她的想法心知肚明,卻不點破:「好,朕改日就去瞧瞧。」

    伊哈娜卻抱着他的腿不放了,學着胤礽撒嬌道:「阿瑪,去看看我額娘吧,你都好久沒看額娘了。」

    說到最後,竟是帶上了哭腔。

    深宮中沒有恩寵,兒子又被送出宮去,榮嬪即便能守着伊哈娜鼓勵自個兒打起精神來,終究也還是難過。

    康熙默然片刻,大手放在伊哈娜頭頂,輕輕撫了撫:「汗阿瑪這便過去瞧瞧。定然叫鍾粹宮的紅梅,開得更艷一些。」

    白雪地里,「咯吱咯吱」作響的腳步漸遠。

    伊哈娜看着康熙走遠了,這才面向胤礽,坦誠又羞愧:「對不起。」

    胤礽嚇了一跳,抱着甜瓜滿頭霧水,問道:「二姐姐怎麼了?好好的道歉做什麼。」

    伊哈娜白着小臉,抿了抿唇:「我求着汗阿瑪去鍾粹宮看額娘,他便不能留下,陪皇額娘用膳了。你不怪我嗎?」

    胤礽用力搖了搖頭;

    小甜瓜也湊熱鬧,跟着甩了一身毛。

    汗阿瑪幾乎每日晚膳都要來景仁宮,嘴上說着不吃,拿筷子卻比誰都積極。有好幾次,胤礽都沒吃夠愛吃的,碟子裏就空了!

    二姐姐把阿瑪支走,他高興還來不及呢。

    小傢伙當然不會將這些說出來,只故作正經道:「額娘從不為這些生氣,所以,保成也不會氣的。二姐姐別怕。」

    「況且,榮娘娘是個很好的人,阿瑪去看她,保成也高興。」

    只要不是去宜娘娘和惠娘娘那兒,惹得額娘總是皺眉頭,才不管臭阿瑪呢。

    翊坤宮內。

    被胤礽惦記的宜嬪正在發邪火。

    她如今是一宮主位,後頭配殿裏除過姐姐布音珠,再無其他人。於是,這翊坤宮關起門來,便如同在郭絡羅家一般。

    宜嬪長得好,性子養的驕縱,砸碎幾個碗碟不算稀奇事。奴才們默着聲將一地碎片掃乾淨了,忙又退下去。

    宜嬪憋不住氣,罵道:「馬佳氏算個什麼東西,在內務府裏頭給郭絡羅家提鞋都不配。不過是仗着入宮早,有個爭氣的肚子罷了。如今翊坤宮受了冷落,她都敢來截胡踩一腳!」

    比起明艷張揚的宜嬪,郭絡羅貴人卻生得清冷出塵些。

    她淡聲勸和:「福財不是說了嗎,皇上出了景仁宮就往北走的,可見早就打算往鍾粹宮去。咱們沒請動人來,證明萬歲爺對阿瑪的氣還沒消,且再緩緩吧。」

    宜嬪側過身翻個白眼:「你也不爭氣,侍寢多次也不見有動靜。」

    又小聲嘟囔:「真不知道阿瑪將孀婦送進宮做什麼。」

    郭絡羅貴人端茶的手一頓,垂落眸子,掩住目中一片冰冷。

    她差人打探過,佟貴妃那頭已經訓好了新人來分寵,而她的好妹妹卻還日日守在翊坤宮內,沖她抱怨、發泄、內訌。

    過去這麼多年了。

    納蘭珠還是那麼惹人生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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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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