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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圓明園,臨溪閣的奴才急匆匆的奔來九洲清宴殿,匆忙的神色,告訴胤禛和承嫻,臨溪閣出事了。
承嫻緩了緩語氣,並沒有責怪奴才的失禮,而是問道:「慢慢回話,怎麼了這麼急?」
「回,回四爺和格格,扎克薩喀小格格情況不好,一直在發熱渾身滾燙!」
「太醫怎麼說?」
「太醫說,小格格情況不妙!」小太監支支吾吾不敢往下說。
承嫻心中一震,看了一眼胤禛,胤禛的臉一下子變得陰鬱起來,忽的起身,沉沉的說了一句、
「我去看看!」
承嫻也沒來得及換衣服,一路緊走也跟着胤禛去了臨溪閣,承嫻也是很擔心,而且一同與兆佳氏同住圓明園,扎克薩喀也叫承嫻一聲佟姨娘,總是有些情分,理應一起去看看,
進了臨溪閣,三個太醫都神情嚴肅,卻束手無策,兆佳氏伏在扎克薩喀的小床邊嗚嗚咽咽的哭泣,小格格的臉通紅通紅,嘴唇也有些發紫,太醫看到胤禛進來,趕忙施禮。
胤禛沉聲問道:「小格格,怎麼樣?」
太醫們看了一眼兆佳氏,微微搖頭,沒有再多說話,胤禛皺着眉合了一下眼,走上前,蹲了下來,扶起兆佳氏,兆佳氏看到胤禛來了,心中壓抑的痛楚一股腦都出來了,依靠在胤禛肩上放聲哭泣,這一幕讓承嫻覺得很不是滋味,可是也只能上前小心的寬慰兆佳氏。
胤禛抱起扎克薩喀,這是胤禛最寵愛的一個女兒,也是胤禛現在唯一在世的女兒,是胤禛一直視作幸運神的小女兒,是她的降生給胤禛帶來了各種福報,胤禛懷抱着小小的扎克薩喀,小小的身體滾燙滾燙的,小手緊緊的攥着拳頭,胤禛一邊抱着扎克薩喀,另一隻手攬過兆佳氏,兆佳氏看着自己的女兒不久於人世,痛楚的心情,再也無法掩飾。
這一幕承嫻看在眼中,心中莫明的開始疼痛,悄悄的轉身退出了臨溪閣,才出了臨溪閣,便聽到裏面兆佳氏異常慘烈的哭聲,邊哭邊哀嚎着:「我的女兒,你不要丟下額娘,不要丟下額娘!」
承嫻知道,小格格去了,胤禛此時的心也很痛吧,畢竟這是胤禛最看重的小女兒。似乎這個小格格真的很有靈氣,承嫻聽圓明園的奴才們說,小格格病了許久了,遲遲不見好,每況愈下,可是一直留着微弱的呼吸,似乎是在等待胤禛,等待胤禛能回來再抱一抱她,再讓她離開前感受一次胤禛的父愛,似乎也是為了讓胤禛銘記自己離開的那一刻,給自己的額娘,掙得胤禛更多的憐惜。是的,小格格過世後,胤禛分了更多時間去陪着兆佳氏,希望能夠聊以慰藉兆佳氏的悲痛,不過胤禛對承嫻的好,卻絲毫沒有減少,甚至更甚以往。
終於在五十九年的時候,兆佳氏再次為胤禛生下了又一個短命的孩子,福宜。這個孩子僅僅活了幾個月,在康熙六十年的正月十三,還不滿周歲的福宜便夭折了,這一次,胤禛沒有在京,而是奉了康熙的旨意去了盛京祭拜永陵,昭陵。
福宜的夭折又深深的打擊了兆佳氏,為此兆佳氏大病了一場,這一次陪在兆佳氏身邊的不是胤禛,而是承嫻與弘曆和弘晝,承嫻的悉心照料,反而也把承嫻和兆佳氏的關係深深的拉近了,想起當年承嫻痛失的三個孩子,兩人很有惺惺相惜的感覺。
畢竟園中兆佳氏可以依靠的就只有承嫻,而承嫻,對兆佳氏本就心懷愧疚,時而逢兆佳氏喪子,這種痛,自己也是切身體會過的,兩人的情分,較以往深厚了許多。
待胤禛回京的時候,兆佳氏也從悲痛中走了出來。
兆佳氏也懂事了許多,他知道,胤禛心中有遠大抱負,不願意拖累胤禛的後腿,與承嫻的關係融洽就是對對胤禛最大的助益。
對於兆佳氏的懂事,胤禛和承嫻都是看在眼裏的,所以有什麼好的東西,承嫻也會知會了胤禛,叫奴才們給兆佳氏也送去一份,兆佳氏真的是很幸運,也或許是上天在眷顧兆佳氏接連失去兩個孩子,儘管胤禛留宿在臨溪閣的時候不多,可兆佳氏卻再次幸運的懷上了胤禛的子嗣,而幾乎同時,承嫻也再次有了身孕。
此時的承嫻雖然不是第一次有孕,可是卻不再是二十幾歲,太醫也告訴承嫻,這一胎並不穩固,因為承嫻上次生弘曆和弘晝的時候身體受到的損傷並未完全恢復,這次有孕,從脈象看,胎兒很難足月產下,甚至,根本生不下來。
此時已經是康熙六十年,康熙確實越來越看重胤禛,承嫻始終堅信,胤禛一定是正當繼位,他有這個能力,所以在這個時候,承嫻只是欣喜的告訴胤禛她懷孕了,可是卻沒有告訴胤禛太醫的話,同時也叮囑太醫,要為自己好好保胎,但是絕對不允許把自己的情況告訴胤禛半個字,太醫應允。承嫻偶爾也會腹痛,但是看到胤禛就算是裝也會時刻保持着懷孕的欣喜。
而說到兆佳氏此時,也是異常的小心,因為已經失去了兩個孩子的兆佳氏,再也經不起任何打擊,所以兆佳氏對於這一胎的小心重視,更甚於承嫻,而兆佳氏,卻也知道,這個時候的胤禛,時常被康熙差遣,同時也兼顧着風霜劍雨的政治鬥爭,所以兆佳氏也是很懂事的不給胤禛添任何麻煩,日常也是同承嫻隨便閒聊些家常話
一日兆佳氏來看望承嫻,正逢承嫻身體不適,臉色異常難看,兆佳氏看情況不那麼好,小心翼翼的詢問太醫,太醫支支吾吾看着承嫻的臉色不敢說實話,承嫻見大概也瞞不過去了,揮手屏退了太醫,又吩咐嬋月去煎藥,這才拉着兆佳氏的手,同兆佳氏說出了實情。
兆佳氏一臉驚訝的看着承嫻:「姐姐,你說的可都是真的?」
承嫻點點頭,說道「是,都是真的,只是,你可一個字也別叫四爺知道。」
兆佳氏嘆了口氣,微微垂下眼帘,語氣關切的握着承嫻的手「姐姐,我是真心心疼你,也是真心敬佩你,四爺得你這樣的愛妻,真真是勝過無數。」
「別這樣說,你是四爺的側福晉,我算什麼妻?連個妾侍怕都算不上的。」承嫻笑了笑,兆佳氏卻趕忙說:「姐姐,雖然我有這個名分,可是我心中有數,在四爺的心中,姐姐就是四爺的嫡妻,非他人可比的。姐姐,你也別鬱鬱寡歡的,好不好的有我陪着你,姐姐你就放寬心養着,這孩子吉人天相定不會有事。」
「好,借你吉言,只是有一樣,千萬別告訴四爺去,跟底下的奴才也少念叨,難免傳到四爺耳朵叫他擔憂,平白增添了負擔。」
「姐姐放心!苑玲心中有數。」
自此以後,若非天氣不好,兆佳氏必前來陪同承嫻說笑一番才回去,這使得承嫻也看開了許多,身子也不像以往那麼也不爽快,總之是好了許多。兆佳氏的這一舉動讓承嫻很是感動。
入秋了,康熙欽點了胤禛隨行去塞外圍獵,胤禛雖然不舍即將臨盆的承嫻,可是卻又無可奈何,好好的叮囑了一番,又仔細的詢問了太醫叮囑了太醫,臨行前又去看了兆佳氏,才啟程隨康熙出京。
圓明園又只剩下了兩個女人,這一日兆佳氏並沒有像以往那樣來同承嫻說笑,承嫻正想着,臨溪閣來人回話,說是兆佳氏一早就腹痛不止,原來是要生了。承嫻吩咐箬竹要去看看,箬竹卻攔着承嫻,不想承嫻過去:「格格,您忘了太醫的話了,您這時候不宜勞動,而且現在天氣漸涼的,格格,您就在寢殿等消息吧。」
承嫻搖搖頭:「不行,我得去看看,日日是她來陪我,她要生了,四爺不在,我理應在她邊上看着的。」
箬竹不敢在分辨,只是趕緊娶了一件蘇繡立領出風毛的一口鐘斗篷,杏黃色的底子,鎏金暗花雲紋,倒是很配承嫻的氣質,在院中倒與園內的落葉颯颯相配。
才到臨溪閣裏面的人進進出出,忙碌不已。
承嫻站在門外,箬竹小心的扶着承嫻,只聽兆佳氏的慘叫卻遲遲不聞孩子的啼哭聲。
承嫻見一個太醫出來,才想上去詢問,可自己的肚子忽然劇烈的疼痛。承嫻皺着眉,捂着肚子,抓着箬竹的衣袖
「肚子,好痛!好痛!」
箬竹嬋月也都慌了手腳,兩人趕忙一架把承嫻架上轎攆趕回了九州清晏,小福子跑着去叫了太醫穩婆,承嫻肚子的疼痛也顧不上兆佳氏了。
承嫻幾次疼的差點暈厥過去,再清醒時,已經產下了一名男嬰,九州清晏的眾人臉上都露出了開心的笑容,這九個月來的小心翼翼總算是有了善果,可是承嫻才醒來,抱着小小的嬰孩,心中正在思緒,這個孩子是歷史上胤禛的哪一個孩子?而這時,臨溪閣的白玉哭着跑了來,跪在地上,嗚嗚呀呀哭泣,承嫻一見這情況,內心也緊了一下,把孩子交給乳母,半臥着身子問跪在地上的白玉:「白玉,怎麼了?先別哭了好好說話!」
「格格,側福晉,側福晉的情況不大好啊!」
「怎麼不好!快叫太醫都去臨溪閣!」
「格格,側福晉生下了一個死胎,身子虛弱暈厥過去了。命在旦夕……」
承嫻的心沉了下來,這是兆佳氏死去的第三個孩子,承嫻有些怕了,他怕兆佳氏難以承受,一直想要個孩子的兆佳氏得知這個噩耗,若是不能承受,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要怎麼辦,即使這個兆佳氏沒有了,按着歷史的軌跡總還有別的人來頂這個日後敦肅皇貴妃的名號。頓時承嫻的腦中閃過了一個念頭。
承嫻一咬牙,吩咐箬竹:「箬竹,你把孩子交給乳母,讓白玉帶着去臨溪閣!」
「格格,您的意思是?」
「側福晉危在旦夕,一朝醒來若知誕下的孩兒已死定難承受,自我懷孕以來,側福晉真心待我,屢屢相伴,如今我該還個人情,對外只說我生下一個死胎,側福晉剩下了一個阿哥!」
箬竹有些驚了急忙跪地奉勸「格格,格格您要三思啊,這可不是小事情,還是等四爺回來商議一下,再做決定吧!」
承嫻搖搖頭,淡淡的說:「我已經決定了,四爺回來,我自會與他說明,你們快去,無論以什麼方法讓側福晉看到孩子,讓他有活下去的希望才好。」
「格格……」箬竹遇再次勸解,可是承嫻微微一皺眉:「人命關天,莫在分辨,快去!」
「是!」
箬竹把孩子交給了乳母,叫白玉帶着孩子去了臨溪閣。
待胤禛回來,得知側福晉誕下嬰孩,雖是先天有些不足,但是卻還是很健康的,只是承嫻格格卻在同日誕下一名死胎,胤禛的心似有針在扎一樣的痛,一回京急急地奔回圓明園看望承嫻,此時承嫻正半臥在暖炕上蓋着紫色印花大毛的毯子,身上披着一件灰鼠毛立領褂子,頭上雖梳着高高的小拉翅,卻未曾着珠寶花鈿,靜靜的倚着軟墊看書,看到胤禛風塵僕僕的回來,承嫻的臉上露出了笑容,才要起身,胤禛趕忙按住承嫻將她攬入懷中,自責的說:「都是我不好,是我回來晚了,對不起!」
承嫻依靠着胤禛,輕輕的說:「不要對不起,我還要跟你說些事情,你不要怪我自作主張才好。」
承嫻原原本本的把這些日的事情,都告訴了胤禛,胤禛雖是鬆了一口氣,可是卻還是惋惜兆佳氏的孩子沒能成活,同時也被承嫻的深明大義所感動,緊緊的抱着承嫻不停地親吻她的額頭:「對不起,委屈你了!」
「沒什麼委屈,反正皇上是不允許孩子記在我的名下的。」
胤禛為這個特殊的孩子取名叫福惠。在宗人府的玉蝶上記下,愛新覺羅·福惠,生母雍親王側福晉年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