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紀蕪看似發起了高熱,且昏迷不醒,實則她是有意識的,也沒那麼難受。
或許是常柏覺得情況太過危急,吩咐人回京都報信後,他用被子將紀蕪裹好,一路來到山下,將她送到莊子裏。
大約半個時辰,或許還要更快些——
謝錚帶來一位太醫,為紀蕪看診。
不得不說,她費了不少功夫製成的藥丸,效用果然極好,竟將太醫都糊弄過去了,只是有些苦了她自己。
因為她的「病症」看上去較為嚴重,所以又是施針,又是灌苦藥湯的。
她感覺得到,也品嘗得到,但好在藥丸的作用下,她暫時醒不過來,否則非要露餡不可。
一番忙活,就到了深夜,城門早已關閉,太醫被安置在客房之中。
謝錚坐在床邊,靜靜地守着。
紀蕪能夠感覺得到,自己的手正被他握着,她被折騰了大半夜,已然昏昏欲睡,索性就睡了過去。
再醒來時,天光大亮,他仍在身旁,正閉目養神。
似乎察覺到握着的手輕輕動了動,登時睜開眼,向她看來。
「醒來?先別動,我讓太醫來給你瞧瞧。」清冷的聲音低低傳來,似乎鬆了口氣。
與她說完以後,謝錚衝着屋外吩咐一聲。
不多時,太醫隨着常柏進來,為紀蕪診脈。
藥丸的效用還在,所以她看上去仍然十分虛弱,脈象也不算很好。
因此,無論施針還是苦澀的湯藥,一樣都沒落下,她不斷在心中寬慰自己,這些都是自由的代價。
如此,倒也甘之如飴。
待太醫離去後,謝錚又吩咐常柏去端來食物,他將紀蕪從床上扶起,在她背後塞了個軟墊。
「對不起,我不該讓你住在山間的院子裏。」
紀蕪訝然地看向謝錚。
她沒有想到,他會向自己道歉。
她在心中只猶豫了片刻,便將猶豫全部藏好,並暗暗告誡自己,既然決定了,就該如此走下去。
「我說怎麼一醒過來感覺又熟悉又陌生的,這裏是……你送我的莊子?」
「嗯,你昨日發起了高熱,昏迷不醒,常柏怕耽誤你的病情,將你送下山來,也幸好如此。」
他能在晚間將太醫從京都裏帶出來,自然也能帶到山上去。
只是那樣一來,會有諸多不便,不如在莊子上。
昨晚,他守在床邊,看着她臉上的憔悴,忽然就後悔了。
他不該因為自己的私慾,將她軟禁在山間的莊子裏。
幸好,她沒事。
紀蕪的目光落在謝錚臉上,想到剛才聽見的抱歉,再看到他此刻臉上的神情。
她心中明白,這是個極好的機會,也或許是她唯一的機會。
於是,她伸出手來,握住了他的手,「沒事,我不怪你的。」
隨即,又將身體坐直了些,裝出一副十分虛弱卻強撐的模樣,臉上帶着笑意。
「你瞧,我這不是沒事了嗎?況且……之前我也有不對,我不該因為太過生氣而口不擇言。」
聽着紀蕪言語間的虛弱,謝錚抬眸與她對視。
他扶着她重新靠回軟墊上,清冷的聲音向她保證道。
「之後不會再這樣了,無論你想搬回伯府還是住在何處,又或者就在這莊子上,都聽你的。」
「真的?這下不怕我跑了?說吧,你要在我身邊安排多少人看着我?」她眉峰一挑,玩笑似的開口。
頓時,就見他眉心微蹙,幽深的雙眸中,歉意更濃。
她的目的達到了。
紀蕪笑着抬起手來,輕輕拍了拍他,「我都說了,我不怪你。」
「其實山上的莊子生活起來還挺舒服的,只是如今太冷了,不小心吹了風,才會發熱,等到以後天熱時,你倒是可以陪我去小住幾日。」
「至於要住何處……如今都臘月了,正旦就在眼前,我恐怕是要回伯府去的。」
她說着話,臉上露出些許愁容,「只是不知道,我許久不曾回去,如今伯府里是什麼情況?」
「伯府那邊你不必擔心,前些日子你嫡母病了幾日,如今已經恢復,我派人去過伯府,說你是因為連弩之事,才多日未歸。」
聽謝錚如此說,紀蕪寬心不少。
起碼不必擔心回到伯府後,要被嫡母或者是誰為難。
畢竟,就算陛下封她做了縣主,還給了封號,可孝道在前,她還是能被拿捏的。
想了想,紀蕪再度開口,與謝錚商量着。
「你可以因為不放心而派人盯着我,但我畢竟是回伯府,所以人數上……」
「你放心,人數上只有常柏,若他有事暫時離開,才會讓其他人跟着,只是為了保護你,沒有其他。」
事實上,謝錚心中仍有隱隱不安。
可他剛才聽見她說,「等待以後天熱時,要跟他一起去山間院中小住」。
這說明她對以後是有計劃的,想來……不會離開他了。
況且……之前他撕毀了她的憑證與過所,沒有這兩樣東西,在外寸步難行。
但他已然決定好,等到正旦那日,向陛下賜婚,到時候將自己為她準備的憑證跟過所,連同賜婚的旨意,一起交給她。
正想着,溫熱的身軀依偎在他懷中。
紀蕪將臉貼在謝錚胸前,聽着他沉穩的心跳聲。
她打算等回到伯府之後,先裝模作樣地養上幾天,然後借着去街上採買的由頭,去一趟許久不曾去過的坊市。
她需要提前做一些安排,也好順利離開京都。
至於離開的日子,她也已經想好,就定在正旦那天。
新年伊始,萬象更新,她也將擁有一個重新的開始。
*
在莊子上略養了兩天,紀蕪乘坐馬車,回到永安伯府。
她的身體已無大礙,可因為這幾天一直喝着苦澀的湯藥,所以臉色並不算好。
也正因如此,不過是去主院露了個面,王氏便吩咐她趕緊回院子裏休息。
待紀蕪離去後,王氏看向李媽媽,「如意那邊近來可有些什麼?」
「那日之後,她只是常與大姑娘傳遞消息,其餘的倒是不見什麼,但老奴想,如今二姑娘回來了……」
李媽媽後面的話沒有說完,王氏已然心領神會,溫聲吩咐道——
「那便多盯着她些,看看她到底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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